水溺，墨刻，肉钢，鞭挞，骨刑。
这是叶裴需要承受的五道刑罚。
祁慵不能徇私舞弊，他能做的是不额外虐待叶裴，所以不管心里多崩溃，还是动手了。
先是水溺，再是墨刻。
这两道刑罚下来能好端端站着的叶裴已经成了残废，全身连个人形都没有，一身腐肉。
祁慵每天行刑结束就先蹲外面呕吐一会儿，被恶心的站都站不住。
再是肉钢和鞭挞，肉钢是两块长满十厘米钢刺的铁板将人钉在前后两面，夹在其中。
先钉半年，这半年时间叶裴像一坨腐肉一样瘫在监牢里，任由裸露的骨头爬满蠕虫，直到他的肉体和钢板合为一体，已经彻底长在肉里拔不出来，就需要手动撕扯，把钢板从他身体抽离，带出一层又一层的血肉。
祁慵快疯了。
他一边念叨着“马上结束”，一边抖着手“唰”得一下撕下钢板，带走叶裴被撕开的血肉。
再是鞭挞。
需要一鞭鞭，把叶裴的四肢鞭鞭打碎，皮肉糜烂，骨骼破裂，直至被打成碎渣。
等这四道刑罚施完，祁慵狠狠松了口气。
他不急着打碎叶裴的灵骨把人扔进流放地，怕这人撑不到最后，想着先给人养伤。
祁慵蹲在囚笼门口，他手里端着营养液，看着里面没有人形的“腐肉”，小心伸出手：“喝不喝？”
叶裴没有动静。
祁慵眯着眼想从里面找出叶裴的烂脸，奈何这就是一团腐肉，他真看不出五官和四肢在哪儿。
没办法，他干脆堆了一盆治愈外伤的灵药，一碗碗给叶裴浇上去。
灵骨未断，以叶裴的实力这种伤势能够自愈，再加上祁慵给他送药，半个月后，腐肉渐渐长出了人形，算是保下一条命。
祁慵开始给叶裴送水送饭。
“哎，你吃不吃？”祁慵蹲在囚笼外，嘴里啃着包子，递过去一个。
良久，囚笼里伸出一只满是脏污，却修长匀称的手。
叶裴接过了包子，咬了一口，满口肉香，他抿唇笑道：“多谢。”
祁慵莫名从他蓬乱头发，血污遍布的脸上看出五官的精致深邃，他挠挠头，笑得不好意思：
“不用谢，你长得还挺好看。”
是祁慵见过数一数二的好看了，时空局不缺俊男美女，俊成叶裴这样的倒是少见。
叶裴慢悠悠的咬着包子，他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就算沦落为阶下囚，也没丢了优雅去狼吞虎咽。
等到吃完，把染脏的那部分扔掉，叶裴看向还在啃包子的祁慵，哑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祁慵。”祁慵笑道，“你叫叶裴，我知道。”
叶裴点点头，他眼神枯木冷泉般死寂，唇边的笑意却温暖，像盛着安抚人心的温水，
祁慵舔了舔唇，和叶裴唠起了嗑，他没问为什么要杀358名任务者，反而问道：“你从哪个世界出来的？”
叶裴：“地狱眼。”
“比我厉害多了。”祁慵羡慕道，“我就是一个古代世界的小道士，会算卜抓妖，时空局还不重视这个。”
“进入时空局的人都很厉害。”叶裴柔声道，“001手底下也有道士，属于时空局第一梯队，心善温和，君子谦谦，有麻烦你可以去找他，是难得的善魂。”
祁慵没想到他懂得还挺多，眼睛一亮：“是吗？”
“是。”叶裴见他眼神明亮柔软，像一捧干净的清泉，忍不住笑了，“还想听吗？”
祁慵：“想！”
“系统004的任务者不要去碰，”叶裴曲起一条长腿，侃侃而谈，“明面上是时空局的好人，可手段狠辣偏激，性情伪善。”
“归根究底，是系统的筛选和教导有问题，004倾向精神凌虐让他们服从，死亡威胁让他们听话，久而久之，任务者就变得病态疯狂，早晚惹出祸。”
祁慵惊呼：“这么坏？！”
“每个系统都不一样，真心对任务者好的系统还在少数。”
顿了顿，叶裴叹笑道：“比如源系统000，首系统001，后勤部002，前线暗杀的005，012，047，169……”
他说了一大堆系统代号，祁慵有点记不过来，然后就听到叶裴压低声音：
“这些系统倾向于【善】，当你遇到麻烦时可以寻求帮助，和我关系不错，它们不愿意就报我的名字。”
祁慵吞了口唾沫，意识到叶裴在回报他，结巴道：“你……你不用这样……”
这些可都是叶裴在时空局几千年积累下的人情和友谊，祁慵这种小炮灰这辈子也接触不了两个！
“没关系。”叶裴温柔道，“我不一定能活下来。”
祁慵眼眶一酸，默默低头啃包子。
“除了我说的那些，其他系统不要去接触。”叶裴咳嗽两声，他靠在铁栏上，依旧笑意浅浅，“他们是时空局创造出来的工作机器，倾向于【恶】，活着的目的只有一个，任务。”
为了任务，那些系统狠起来可比人类恐怖。
祁慵干巴巴“哦”了一声。
他又想起什么“找001，他任务者不会撕了我吗？”
叶裴干咳两声，突然笑出声：“……不会，系统决定任务者，这些人看似疯狂不可控，实则是最稳定的，不用怕他们。”
祁慵弱弱：“有个神经病想把你做成狗……”
“正常。”叶裴笑意不变，“他老公和我走的近，我是他情敌。”
祁慵：“？”
叶裴又说：“不用怕，他也是条听话的狗，听他老公的话。”
祁慵：“！”
盯着叶裴血凝脏污的脸，祁慵仔细看了半晌，才从里面看出字来，满脸都写着两个字。
大佬！
.
叶裴再怎么大佬，还是要受骨刑。
受刑这天，祁慵唉声叹气，叶裴平静无波。
“那个……你受得住吗？”祁慵手里举着刑器，不安的问。
叶裴趴在床板上，表情镇定淡然：“害怕？”
祁慵：“嗯。”
叶裴闭上眼睛，宽慰道：“没关系，动作快点。”
祁慵还是下了手，只不过在凿进骨髓里时，他下意识收了力，只是把根骨断成几节，没有寸寸碾成碎渣，
虽然根骨断裂也会造成能量流失变成废骨，但速度能慢一些，应该能让叶裴撑着走完两百年，不至于屈辱的死在小喽啰手里。
骨刑结束，只剩下最后一道刑罚。
流放。
叶裴被打断根骨，痛得走都走不动，祁慵就把人背起来，一步步往流放地走。
他能感受到叶裴身上的冷汗浸透了衣衫，痛苦的哀嚎被堵回喉咙，只剩下急促如火的呼吸，痛到喉咙痉挛。
祁慵喘着气，问：“喂，你能活下来吗？”
叶裴咬着牙说不出话，眼眶充血，
“回来咱一心向善，别做坏事了。”
祁慵苦笑：“你身上功德圆满，这是救了亿万生灵，世界意识给你的祝福。”
“你看你，救了那么多人，即将脱凡成神……【迷失】是你成神前最后一道劫数，怎么控制不住自己，犯了错呢？”
“现在好了，【神】堕落为【魔】，你要被反噬了，往后灵体纯粹，不食烟火的你，就要依靠吸血为生，被疯狂的杀欲侵染，变得恐怖变态，生不如死。”
祁慵把人投进流放地的前一刻，看着神志不清的叶裴，眼神复杂：
“……希望两百年后，你还是你自己。”
为了偿还一个肉包，拿出上千年人情友谊来回报他的叶裴。
确实温柔进了骨子里。
杀了358名同胞，叶裴的眼睛还是温柔澄澈的，笑起来的样子好看极了，像天边的晨曦黎明，耀眼又璀璨。
看着被扔进流放地的叶裴，祁慵突然有点难过。
两百年后再见面，叶裴还会是叶裴吗？
祁慵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从来没错过。
他能感受到现在的叶裴是干净的，温柔的，柔和的像触手可及的明月，皎洁苍白。
明月身上有了些脏污，但不碍事，祁慵知道叶裴的善良镇压住了心底的恶意。
两百年后呢……
恶意越积越大，迟早善良的叶裴会被吞噬殆尽，最后存活下来的，是被疯狂病态驱使的叶裴，再不复如今的明亮温暖。
祁慵叹息：“……再见。”
再也见不到了，叶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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