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珏回府之后已是午时，正传膳。楚苏濯也从外头回来了，心事重重一脸凝重的样子。
把人都遣下去，云珏才问他道：“世子爷为何这般模样？可是出了何事？”
除了初次见面那回他身上戾气较重，让她觉得他是个冷面无情之人。后来的他皆算是待人温和有礼，性子倒也清冷，绝谈不上冷酷二字。
她也是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凝重的样子。
能让他觉得棘手的事情，想来与最近的局势有关了。
楚苏濯轻呼一口气，抬眸与她对视，“你是知晓的，我今儿去了东宫。”
云珏点点头，她确实知道。
“可是…大哥那头遇到了麻烦事儿？”她猜度道，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后变成了这副模样，想也知道是出事了。
“是，也不是。”楚苏濯点头，又摇了摇头。
“嗯？”云珏不太明白。
楚苏濯看着她，“不完全是表哥遇到了麻烦事，而是整个云汉传来噩耗。与西阳为邻的荷城，如今已被西阳人占据。”
云珏睁大眼睛，“荷城失守了？”
天还没黑，她和世子爷是清醒的吧？
见她难以置信，楚苏濯深有同感，他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的，如今也只是淡定说道：“确有其事。”
云珏实在听得很懵，感觉脑子突然就乱糟糟的，她难以相信道：“可是我们和西阳没开战啊，荷城怎么就失守了？”
战还未战，城池却是失守。
简直是千百年来的笑话。
膳食摆好到现在，云珏一双筷子还未动过半分。
“这就不得不提到咱们那慎王叔了。”
楚苏濯眸色幽深，却可见星火点点，他自是对于云和谨有怨言的。
“慎王叔？”
云珏细细想过一番，心中惊骇，面色也不由得泛白，气的，“他如此胆大妄为？”
与西阳勾结，送我荷城城池，他作为云汉亲王怎么敢？
她想过云和谨不似表面一般坦荡君子，不好对付，却没想过他会走上勾结敌国这条“捷径”。
楚苏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何止胆大？他这是弃我云汉百姓于水火之中。”
“朝堂上对于谁领兵收回荷城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他轻叹了口气。
“难怪早晨父亲的脸色不大好看。”云珏回想起早上出门前恰好撞见上早朝回府的镇国公，他那脸色实在是差得很，仿佛下一秒连她也要骂一顿。
她也看着楚苏濯，“世子是有想法吗？”
楚苏濯一顿，“我不算朝中人，顶多是表哥的幕僚，请不下来旨意。”
他这番话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想法，但奈何没有合适的身份。
他日后肯定是要做新皇的辅臣的，现在荷城都能悄无声息的失守，哪里有机会让他到军营去摸爬滚打个三年？
“除非出征的将军愿意把我带在身边，可这人选未定。”
“我看悬，把你藏了这么久，皇伯伯不会轻易把你的本事抬在明面上的。”
云珏估摸着道：“慎王叔一日不明反，皇伯伯便不会叫你拿出本事来。”
毕竟楚苏濯是他们培养了十七年的底牌，有些什么本事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亮出来的。
“能用的武将不多，除了威武将军和他的儿子，便只有祖父了。”
如今美味佳肴摆在眼前，楚苏濯也如云珏一般没甚么胃口，现在也是还没动过筷子。
“只有宁将军了？”云珏吃惊。
她祖父老云亲王确实也是驰骋疆场的老将，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她祖父这步棋是不会动的。
云苍山庄，说是山庄，实则更是一处军营。只不过训练的不是普通士兵，是能以一敌百的隐卫。
其数不过五万，只听山庄主令。
这是皇帝给的权利。
所以谁来掌握这个山庄就很重要，绝不会是对帝王生出二心之人。
如果真到了要她祖父出山的时候，这些隐卫便是祖父手里的兵。
可以这么说，云苍山庄便是云汉最重要的救命符。
“唯有宁将军可以领兵前往西北郡，朝中尚有的将军不是早已暗中归顺了云和谨，便是能力不足以收回荷城。”
西北郡是距离荷城不远百里的郡县，坚持不住就会是下一个荷城。
楚苏濯说道：“附近的府兵都赶到西北郡了，不过也只能撑一时，还是要尽快派将领兵去支援。”
云珏沉吟片刻，“眼下唯有宁将军合适，没道理不直接出发。”
扭扭捏捏，这是何故？
“抚远将军在争。”
“张将军？张贵妃的兄长？同宁的舅舅？”
云珏皱眉，“他们张家来凑什么热闹？”
她惊呼：“难不成也？”
楚苏濯摇头，“应该不是，张贵妃只有同宁公主一女，她与姑母争了许多年，他们张家应是想扶持二哥与表哥打擂台。”
“所以此番他们张家是想作为二哥一派出手？”云珏扯了扯嘴角，大敌早已当前，还想着窝里斗呢？
“故而姑父此番也纠结上了。”楚苏濯说：“表哥和二哥在商议了，设想派抚远将军前往西北郡的可行性，倒也不是完全不能。”
“我原本以为会是慎亲王一派的出来阻挠，万万想不到会是张家。”
云珏一时无语，“张家就没想过，如今还不是大哥和二哥对打的好时候吗？就不明白太后从未死心，慎亲王一派早露势头？”
楚苏濯顿了顿，道：“张贵妃是个蠢的。”
言外之意，张贵妃的兄长又能聪明到哪里去？
“……”你倒真敢说实话。
云珏喟叹：“同宁那八百个心眼子估计全是像的皇伯伯，若像了张贵妃，同宁就不可爱了。”
楚苏濯安静听着。
云珏瞧了瞧他，“那这样就更不能让张将军去西北郡了。”
楚苏濯：“想来再过两个时辰圣旨就会下了。”
“他在这个时候搞这一出，意在为何？”
“那为的可就多了。”
“比如？”
“有三，其一便是试探我云汉兵力。其二试探张家派系，考虑能否策反。其三拖延时间。”
云珏唯有其三不得其解，问道：“拖延什么时间？”
楚苏濯轻笑，“婚期。”
“？”
云珏再次惊诧，“皇伯伯还未给他定下婚期，他这便开始折腾要延期了？”
“谁知道呢？”楚苏濯轻声说道。
想了想，云珏说道：“午膳多少吃点，待会儿回王府一趟。”
楚苏濯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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