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你这又是整得哪一出啊？”
天衡山上，若灵与钟离并排而坐，向下俯瞰着璃月港。
钟离的这一出，不仅是把璃月的人们给搞懵了，也把若灵给看懵了。
游戏里，钟离是通过假死退下神位，但现在的展开，已经完全背离游戏的剧情了啊。
“难道是我的到来引发了剧情的变动？”若灵捏着下巴思考。
钟离扭头看着身旁的若灵。
若灵乃是若陀之女，是他的后辈，也是他选定的继承人。
所以，对于若灵，他很乐意多一点耐心，也愿意将自己的一些见解，想法告诉若灵。
这其实也是一种教导。
面对若灵的疑问，钟离给她讲了一个勇者的故事。
“这是我无意间接触到的一本稻妻轻小说中的故事。”
故事的时代背景，是一个战乱纷飞的年代。
魔王带领魔族进攻人类国度，使大陆陷入战火，人类不得安宁。
于是，人族选出了人类中的最强者【勇者】讨伐魔王。
勇者经历千难万险，最终将魔王击杀，将魔族击溃，为人族带来的长久的太平。
勇者有着莫大的伟力，和悠远的生命。
按理说，勇者乃是功臣，他的功绩应该会被人类永远铭记。
但现实是，当魔族不再有威胁之后，拥有悠远生命和强大力量的勇者开始被人们忌惮。
人们害怕拥有强大力量的他，会成为下一个魔王。
而在数千年时间之后，勇者的心也难逃磨损。
勇者的使命是守护人类，而在和平的年代，勇者是不被人需要的。
他感到空虚，感到恐惧，感到自己被遗弃。
他怀念当初在战争时被人们需要，被人们拥戴的感觉。
最终，勇者堕落成了魔王。
他暗中扶持魔族，使魔族卷土重来，对人类发动进攻。
在战争中，他再次履行自己的使命，他再次得到了拥戴，他再次被需要，再次成为了万人拥戴的勇者。
守护人类是他的使命，如果和平年代不需要他，那就由他来创造混乱，让人类再次需要他。
......
天衡山上，钟离的故事讲完，而若灵也陷入了沉默。
她听得出来，故事里的【勇者】其实代表的便是钟离。
“可大伯你对璃月的功绩世人皆知，而且璃月的百姓也不会像故事里的人族一样畏惧你的威能。”
钟离听罢，却只是淡淡一笑。
“也许只是时机未到呢？”
“随着时代的前进，人类总有一天，能完全取代神明，到那时，人类又是否还需要神明？”
“我将璃月从魔神战争的战火纷飞，带到了如今的繁荣盛世，我一直在想，我作为【勇者】的使命，是否已经完成。”
“当然，我愿意相信我的子民，我愿意相信，即使到了不再需要我的那一天，他们也依旧会对我心生敬意。”
“但，我担心的不是我的子民，而是我自己。”
钟离注视着若灵，好似一个长辈在教导自己的后辈。
“随着时间的推移，遭遇各种变故，导致心态发生变化，初心不再，此即为磨损。”
“只要时间还在流逝，只要心念还在运转，便无人能逃过磨损。”
“若灵，你要明白一件事。”
“身处高位，意味着你将会比其他人看到更多的东西。”
“背信弃义、相互算计、不慈不孝、毁杀污名、损人利己、杀盗妄淫......”
“每条律法的诞生和完善，都代表着曾经发生过一场罪恶。 ”
“我为岩王帝君，庇护璃月三千七百余年，阅遍浮世。”
“坐在我这个位置，能看到的人类阴暗面，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多。”
“作为神，作为掌权者、作为规则与律法的制定者，便注定了要无时无刻与人类的阴暗一面做斗争。”
“我与人类的丑恶斗了三千七百年，但我仍旧爱着人类，爱着这个国度。”
“但今日刻晴在玉京台上的那一番话，却引发了我的思考。”
“我的使命是否已经完成？我真的能永远守护璃月这个国度吗？”
钟离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与人类的丑恶斗了三千七百年，我虽仍旧爱着人类，虽初心未改，但我知道，终有一日，我也会被人类的丑恶磨损。”
“或许终有一日，我也会将初心遗忘，因数千年人类丑恶的影响，而变得厌恶人类。”
“最近我已有力不从心之感，我意识到，或许终有一日，我也会如你父亲那般，变得厌恶人类，将屠刀对准曾守护的国度与人民。”
“我对岩神之位并无留恋，若我的使命已然告结，那便应勇敢的踏上离开之路。”
“但在离开之前，我需要先看看，这个名为璃月的孩子，是否已经长大，是否已经有独立的能力。”
“由此，我给了他们10年的时间。”
“大伯...”
若灵表情复杂，她以为作为玩家，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钟离了。
但直到现在，听到钟离的这一番话之后，她才真正了解到，自己的大伯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
“大伯，相信你的子民吧，他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若灵微笑道。
“嗯。”
钟离微微颔首，不再言语，只是默默俯瞰着这个由自己庇护的国度，这个繁华的港口。
若灵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钟离。
但其实，钟离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若灵。
他将若灵当作后辈，对若灵喜爱有加。
如果若灵的志向只是单纯的玩乐，快乐的生活下去，那倒也没什么。
但既然若灵的志向是想成为新一代的岩神，那他便必须要慎重对待了。
在钟离看来，力量、智慧、权谋，这些东西都可以通过时间和后天的努力来补足，都不重要。
他看重的一点，只有品性。
成为神明，最重要的便是品性，一个神明的品性，将决定着一个国度的未来。
若灵乃是若陀龙王的女儿，她既接受了白衣若陀善性的教诲，也接受了黑衣若陀恶性的洗脑。
若她只是想当个无忧无虑的仙人，那钟离便随她去了。
但她既然想当岩神，那他必须要创造出一个机会来观察。
他需要观察若灵的品性，观察若灵是否受到黑衣若陀恶念的影响。
观察若灵的心中，是否潜藏着想要危害璃月的想法。
观察若灵是否拥有成为神明的品性。
这些，他必须要创造一个机会，将若灵卷入混乱的漩涡之中，借机观察、考验。
这是他作为当代岩神，必须要做的事。
他是岩王帝君，他必须要为璃月负责。
这也是他一贯的沉稳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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