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邹砚川，一家三口便往六儿胡同骑去。
“哎哟。这老陆家的人真是丧了良心了，这都来第几次了，也不怕遭雷劈了。”张莲花气得有些上头，直接咒骂了几句。
那天要不是她无意中发现这陆老婆子在菜市场里捡人家不要的烂菜叶，她都不知道老陆家现在居然这么惨，这陆家老大居然还有脸上门来。
“呸呸呸，张莲花你不要命啦，这话是咱能说的吗？”洪婆子说着直接捂上了张莲花的嘴，真是要死，这老姐妹的嘴也没个把门的。
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她们全部都吃不了兜着走，虽说这两年抓得没那么紧，但谁知道呢。
张莲花理智回归，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左右瞧了瞧，看没人注意到她才松了一口气。
说起来实在是这老陆家的大儿子太欺负人了。要是她儿子这样，还不如不生了，省得活活被气死。
凌云悦与邹思康他们刚回来六儿胡同的巷子口，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邹思康连忙把自行车停下，就这场面，他技术再好也过不去。
“婶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在这呢？”凌云悦跳下自行车，踮着脚也没看到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跟旁边的婶子打听一下。咳，主要是这事都发生在自家胡同口了，不去打听一下多少显得有点不合群了。
都是一个胡同里的，即便不认识也大概混个脸熟。林婶子倒是一眼就认出凌云悦来了。毕竟他们这胡同里住的都是几十年的老街坊，就这凌同志一家是新搬来没几年的。
她们几个相熟的老姐妹平常坐在一起也没少聊起她，两口子一起考上了京市大学，这可不得了哟。
“诶，凌同志，你这是放学呀。这还不是老陆家的破事，唉，真是造孽哟。好不容易平反了，就剩下个小孙子跟着回来。
眼看日子有了盼头，结果房子要回来还没几天呢，那没良心的大儿子就过来抢了。”说起这个，林婶子也是气愤得很。
就当初陆老头，多好的人啊，平常有什么事，也乐意帮助他们这些街坊，人家还是鞋厂的厂长，没想到一朝被人举报。
他那大儿子当机立断地和他脱离了父子关系，为了自保还跟着一起举报自己的老父亲，真是丧良心的。
倒是小儿子一家跟着一起下放了。只是没想到当初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去下放改造，回来的就只有陆婆子还有一个哑了的小孙子。
“凌同志，是你啊，快到大娘这里来，我给你让点位置。”张莲花听到后头有声音，刚往回一看，便见到她几天没见的凌同志，立刻发出热切的邀请。毕竟人家凌同志最近还在关照着她弟弟张全呢。
“哎，张大娘你也在这呢。”凌云悦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张大娘，立刻顺势钻了过去。一边还不忘对旁边的人笑了笑。
邹砚川也默默地跟上，小小的孩子，占了天然的优势。
邹思康没想到自己就一个分神的功夫，媳妇孩子都不知道去哪了。
“大娘，我刚听林婶子说这家大儿子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凌云悦顺利来到了第一排，结果只看到个紧闭着的院门口，看了个寂寞。
张大娘还没来得及回话，院子里便传来了大声说话的声音。
“你走，你们都走，我没你这样的儿子，咳咳咳。”陆老婆子激动得一口气没顺过来，整个人咳嗽个不停。
陆知节心里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帮自家奶奶拍背顺气。
“妈，你别这么固执，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子，往后还不得是我来养着你们。”陆文通皱了皱眉，他已经认错了，还想他怎么样？
当时那情况能怪他吗？要不是他反应迅速，他们一家子都没保住，看他二弟一家就知道了，这就是有去无回啊。难道他们一家也要这样才算是孝顺吗？
“是啊，妈，咱也各退一步，见好就收得了，别让人家笑话了。”陆文通媳妇许冬月也跟着附和，要不是因为这房子，她才不会过来，今时不同往日，这老婆子还真当自己跟从前似的，还是厂长夫人呢。
“走，都走。知节赶他们走。”陆老婆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让扶着自己的小孙子赶人。
陆知节皱了皱眉，把人扶到一旁坐下，随后拿起扫帚就对着陆文通扫了过去。
陆文通没想到对方一声不吭，直接来这一招，一时躲避不及，手臂还被拍了一下，火辣辣的痛。
“诶，你个兔崽子，我可是你大伯。”
陆知节完全没理会对方说什么，只继续拿着扫帚对着人招呼过去。
陆文通眼看说不通，连连后退。一边还不忘大声告状。
“妈，你看他，不敬长辈，像什么样子，你也不管管。”真是近朱者赤，这才下乡十年，性子都变了，一老一少的回到城里，将来还不是要靠他这个壮劳力来撑家，现在还想赶他走，真是愚不可及。
陆老婆子缓了一会终于顺过气来，也不理会大儿子的叫唤。在她心里，她儿子在她下放的时候就没了。
既然没了，那就不要时不时的出来闹鬼，她嫌膈应。
“妈，你可要想清楚，今天要是我们出了这个大门，往后我们可就真不管你了，靠这哑巴可养不活你。”许冬月看自家男人被打得没法还手，也担心自己会遭殃，想要在陆老婆子的身后躲躲，一边趁机言语威胁两句。
“老婆子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来说教，知节，给奶奶用力打。”陆老婆子最后还对着自家小孙孙喊了声。
陆知节闻言瞬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要不是因为担心奶奶放不下这个儿子，他一开始就想这样赶人。
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消息，当初他们刚回来的时候就来过一趟，当时他正好不在家，等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奶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家里所有东西凌乱不堪。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他的好大伯一家大摇大摆地上门来了，还把家里仅剩的一点钱都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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