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羽组研究所，你可以看到一批又一批慕名而来的各种人才——从日籍的数学天才到英籍日裔的医生，再到美国的中、高级工程师。
当我看着夏希羽随手在两位美国工程师递给自己的、夏希羽写的专着扉页上签了自己的名字，而两位美国工程师的表情明显是带着期待和仰慕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希羽组与我去过的其他单位的不同之处。
——游佳烨，1984.1】
“你们两位都买了我的专着？而且，好像还经常翻阅？”
较为年轻的白人男青年工程师点头：“不论是克利夫兰先生还是我……麦克·博德，我们都是您这本专着的忠实读者。我在1981年读大学的时候买到了它，虽然我当时只是冲着找一本价格便宜专业书写作业，但在进入dIALoG公司后，我很快就感受到了您的方法在辅助决策方面的指导作用。这大概算是来自远东的……‘数学魔法’？”
一时间对“冲着价格便宜”这句话难以理解的游佳烨和薛若琳很快也就缓过神来。
“这种事或许以后还会有。”
夏希羽只是对她们用中文轻声地说了这句话之后，接过两人双手拿出的书，随后为他们签名。
就在此时，卡罗尔·关原开门进来。
两名来自dIALoG公司的工程师看着眼前这位她们在自己国家的报纸上看到过好几次的外国美女专家，一时间愣住了。
夏希羽并不在意两位工程师的存在，直接用英语询问：“关原医生，有什么事吗？”
本准备用中文回复的卡罗尔·关原立刻改用英语：“第一件事，联席会议被迫选择对激光照排系统进行预售制并且已经通过，因此今天不得不占用群星厅搞预售会.但是，群星厅需要用来讲课……”
夏希羽叹了口气：“那只能去借调一些椅子做准备了——而且还得先给群星厅。”
说到这里，夏希羽转头对两位外来的工程师解释：“来下订单的都是我国的各个出版公司和科研院所负责印刷工作的人。你们可以趁着时间合适，试着向他们推销你们公司的服务。”
“但老实说，你们公司提供的服务售价有些昂贵，对外汇受到管制的我国大多数企业、研究所和大学来说可能有些难以承受——不仅有经济原因，还包括行政审批原因。因此我希望你们对在中国推广市场一事的前景谨慎乐观。”
经历过在浦江其他高校推广dIALoG之艰难的两位美国工程师都对这段提醒深以为然。
这时，较为年长的工程师克利夫兰询问道：“那你们为何轻易接受我们的条件？”
“我们向上级提出要率先改革，其中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能强兑我们获得的外汇。从今年开始，调整为只能强兑一半。即便如此，我们也可以按官方汇率得到补偿。”
“考虑到前几年享受的特殊待遇，也不算太吃亏。你们知道的，改革有风险就有收益，我们愿意做出选择，不代表其他单位有能力或有意愿做出调整。”
多次来华工作的克利夫兰和博德点头迅速认可了这种说法，随后接受夏希羽和卡罗尔·关原的邀请一起前往研究所。
这天午餐时间，四人坐在一起吃午餐。
两位外来的工程师在下午见证了仅希羽组研究所这边就已经四十五套华光III型的订单，并确定了海外单价为99万美元起步之后，彻底确定希羽组研究所拥有付款的能力。
他们同样确定：在场的单位负责人大多都很想要在自己的单位内部使用dIALoG联机情报检索系统，但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够付款——一部分单位本身没有创汇能力，另一部分单位的负责人只是因为觉得太贵，剩下一部分则表示缺乏懂英语的人才，难以短时间学会使用。
于是，两位美国工程师只能在今天的汉字激光照排系统预售会散场后，带着与希羽组研究所敲定的协议默默离开。
望着远去的两拨人，夏希羽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前来的这几十个单位的负责人加在一起的收入，竟然和那两位美国的高级工程师差不多。”
“别看这两个人都算是我的专着的读者，现在他们不敢对我们研究所收超额加班费，那是因为双方地位对等。但他们在我国的其他单位仅仅加班一天就要我们这边出五百美元，甚至一千美元以上，而且双方都不会认为有问题。你们要适应这种常态。”
已经通过近几个月在希羽组的工作、学习和生活了解到国内外情况的薛若琳和游佳烨愣了一下，经过简单的计算后默默点头。
确认两批访客都安全离开后，夏希羽一边在沈涵曦和卡罗尔·关原的陪同下带她们俩去研究所吃饭，一边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们俩一件事，也可以小范围扩散——我在海外做演讲是可以收钱的，而且并不是我主动索要，而是对方的请求。你们猜猜，我在外国做演讲时，每个小时的演讲费可以拿到多少美元？”
薛若琳大概有了猜测：“总不至于是五百美元？”
夏希羽哈哈大笑，随即给出答案：“我在星港的演讲费，或者说授课费是八百美元。但我同时还顺手换到了一份包含了六个前往星港国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硕士研究生名额的培养协议。西德方面的马普学会给我的价格是两千美元——在研究所待了一段时间之后，你们也知道马普学会是个什么样的世界级学术组织了。他们请我去做的演讲是一小时的。”
薛、游二女一时间陷入沉默，卡罗尔·关原则以还有其他工作为由先行离开。
于是，除了薛若琳和游佳烨之外，陪在夏希羽身边的只有沈涵曦。
他看向薛若琳和游佳烨，继续解释起来：“你们两位也知道，现在国外的经济衰退还没有减弱的趋势。虽然这次没有1929年大萧条那次那么严重，但美英法等国有大把失业的工程师。”
“与国内目前数量可观的待业知青不同，他们有很多都是我国一般意义上的‘高级知识分子’——类似于水野教授或者关原医生她们。但就这样，他们在工作时也敢向在我国索取几十甚至上百倍于我国的工程技术人员和科技工作者的报酬，而且这还‘合情合理’。”
说到这里，沈涵曦一起陪着夏希羽带她们走向目前属于秦若华的所长办公室。
秦若华有些困惑地看向带着薛若琳和游佳烨进门的夏希羽，只听后者指着她对两人介绍起来：“秦若华，美籍华裔，精通中、英双语，略懂法语和日语，还有文学学士、数学硕士、医学博士三个学位，并且有在美国的行医执照。她在外国的工资是月薪九千五百美元起步。我们这里能给的……按购买力换算，也就每月九百美元上下。”
“至于其他单位……据我所知，就算不交党费，科研五级的陈景润都不能确保每月九十美元的可支配收入，大多数科技工作者就更不可能了。更何况他们吃的肯定没有我们研究所里的同事们吃得好、穿得暖、住的舒服，而且不总是有关原医生这种级别的医疗保障。”
“你们说，这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将近两个量级了吧？那你们觉得，在大多属单位都和外国专家相处并不融洽的情况下，我是靠什么把她留下的呢？只是靠钱吗？”
两人再次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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