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东欧风起5
俄罗斯
圣彼得堡
彼得宫这座由彼得大帝奠基的避暑行宫，历经半个世纪的扩建，洛可可风格与古典主义呈现其间。
夏宫的穹顶画着精致的神话人物，镀金的墙壁流淌着金属的豪华光泽。
女皇偏爱的“橡木书房”里，伏尔泰的来信收藏与未完工的塞弗尔瓷杯共享一张嵌螺钿书桌。墙纸是巴黎运来的浅绿色云纹绸，接缝处渗出胶水干涸后的琥珀色泪痕。透过威尼斯玻璃窗，能望见园丁正用黄铜剪刀修剪紫杉树篱，刀锋每次开合都惊起一阵迷迭香的苦香。下花园的林荫道尚未栽种法国梧桐，取而代之的是彼得大帝从诺夫哥罗德移来的老榆树，扭曲的枝干上留着圣彼得堡建城初期测量员钉入的青铜标钉。
下午4点，女皇正在与她喜欢的两名孙女一起在花园里进行他们的下午茶。
其中一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大的女大公是亚历山德拉，才十岁的她肌肤透着北国贵族特有的冷白，仿佛涅瓦河初融的冰面下泛着淡青血管的纹路。她的金发透着漂亮的光晕，被挽成帝国流行的赫拉克勒斯结。再配合上他精致的五官，可以想象等到女大公成年，可以美到什么程度。
另外一名女大公是亚历山德拉女大公的妹妹叶连娜女大公，她在相貌上并不比姐姐亚历山德拉女大公差，甚至多了些灵动。叶连娜女大公的瞳孔是罕见的榛果色虹膜，边缘晕染着青灰环纹，最具标志性的是她修长的天鹅颈，缠绕着双层珍珠绉领。
当贝兹博罗德科、祖博夫、奥斯特曼、萨尔蒂科夫、莫尔科夫、杰尔查文、苏沃洛夫等一众大臣兴师动众的来打扰女皇难得的家庭下午茶时，少女亚历山德拉就知道，她们与祖母相处的时间结束了，她对着一旁的妹妹叶连娜点了点头，叶连娜不舍得看了看带着笑意，一脸慈祥的女皇。
姐妹俩再次向祖母行礼告退，然后在一众人面前有礼貌的离开了这里。
女皇看着她们走远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的气势。
“陛下，普鲁士使臣带来了腓特烈·威廉的新地图。“首席大臣兼外交大臣贝兹博罗德科展开羊皮卷轴，汗水在丝绸袖口洇出深色云纹。地图上波兰被四国国旗撕扯，代表俄国的国旗像贪婪的触手直插华沙。
军事大臣萨尔蒂科夫，突然用佩剑挑起地图：“柏林这群鬣狗！他们竟想独吞但泽港？“剑尖戳破羊皮纸的裂响惊飞了喷泉上的白鹭，水珠溅在御前秘书杰尔查文的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里的俄罗斯诗歌，那是杰尔查文写的诗。
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转动左手拇指上的翡翠玺戒，这是彼得大帝加冕时戴过的宝物。戒面刮过鎏金扶手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我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上一次瓜分波兰时，维也纳的弗朗茨皇帝送来了贺信。“她突然用戒面敲击刚刚与孙女们下的棋盘，“现在这封信正在他口袋里发霉。“
萨尔蒂科夫收了收脾气，理性的又把地图铺平，看着地图上的库尔兰公国说道：“普鲁士占领了西波兰并不算什么。腓特烈·威廉二世的兵力有限，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就算他想扩大战争利益带来的新领土，也是不可能的，同时更不可能对我们造成任何危害。”
“但是，法国强大的雇佣军库尔兰军团却离俄罗斯太近了，才五百公里。同时通过这次的战争就可以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很强，除非我们认真，不然光靠那些哥萨克骑兵和农奴组成的新军根本拦不住他们。对于帝国这次在库尔兰公国边境线上的损失惨重比起来，我们更要清楚的认识到这些雇佣军到达圣彼得堡比到巴黎还要近，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这相当于在帝国门口高悬利剑，随时都会暴起伤人。”杰尔查文温和的说道。
“我们也要知道法国在库尔兰的驻军有三万，查理十世个人为此付出的金钱代价可不低，毕竟现在的法国财政可没钱支持战争。“俄罗斯财政顾问莫尔科夫，一边翻开自己的财政记录本，一边严肃的说道：“即使是这样，也只是查理十世个人有损失而已，法军的战斗力可不会削弱。”
一旁的苏沃洛夫听到这些，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怒火，瞬间爆炸了，他有些愤恨的说道：“给我两个军团，三个月的时间就能把那些法国雇佣军的德意志混蛋们赶下海！“
一旁的奥斯特曼是实际上的外交大臣，他言辞激烈的回道：“然后让奥地利的枪口顶在帝国的后背？你们别忘了还有法国的精锐之师。”
听到这里的叶卡捷琳娜二世突然起身，孔雀石裙摆扫翻水晶酒杯。殷红的克里米亚葡萄酒在黑白棋盘上漫延，像极了发生在库尔兰公国和波兰立陶宛王国边境的战役。
女皇多年养成的政治敏感性，好像有些明白众人的意思了，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别兹博罗德科趁机压低嗓音：“我们安排在普鲁士密使暗示，腓特烈·威廉二世已经下令普鲁士军队转攻为守。“
萨尔蒂科夫淡淡的说道：“哈布斯堡可是在西喀尔巴阡山摩拳擦掌，还有他们的法国盟友。如果他们踏入波兰的土地，波兰南方很快就会沦陷，这里面还有着真正的法国军队。“
奥斯特曼内心深处分析一番之后，对当前的俄罗斯所处局势抱消极态度。俄罗斯的领土面积太大了，需要兵力防守的地方也多，除了欧洲还有奥斯曼帝国也需要防守，所以最后他还是说出了他最不愿意说出的话，劝解道：“陛下，强大的俄罗斯不可能在普鲁士不出兵的情况下，同时对付的了法国和奥地利！“
从开始就少言寡语，年轻的女皇情夫祖博夫也站出来，指着奥斯曼，赞成的说道：“陛下，我们还有南边还需要……”
叶卡捷琳娜二世看了他一眼，吓得他闭上了嘴，指尖划过被酒液模糊的波兰地图，二十年前签署第一次瓜分波兰协议时，自己和俄罗斯是何等的骄傲，现如今就连自己的内心也有些畏惧感了吗？
叶卡捷琳娜二世走到萨尔蒂科夫的身边，拔出这位军事大臣的贵族佩剑插入华沙说道：“三十年前我废黜丈夫时，冬宫的储粮只够吃三天！”她的怒吼惊得夏宫远处的喷泉都短暂停滞，但颤抖的尾音暴露了某种裂隙。
众人一瞬间有些恍惚，他们的女皇陛下始终没有妥协，但不得不承认她真的老了，以前的她从来不会这样彻底的失控。女皇已经不是被逼着发动政变夺权之前，那位意气风发的叶卡捷琳娜皇后了。
俄罗斯的外部敌人有很多，而女皇陛下的精力和身体健康程度已经大不如从前，国内又还有自己疏离与猜忌的儿子保罗随时准备接替自己，而女皇最理想的继承人却是自己的孙子，“皇太子”保罗的长子亚历山大。
女皇渐渐的安静下来后，明白了大臣们来找她的意思，希望自己能退让一步，与法奥普三国一同瓜分波兰，她盯着波兰地图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贝兹博罗德科，按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女皇最终还是同意了大臣们的建议，不管怎么样，她始终还是理智的，俄罗斯没有把握在短时间内战胜法奥联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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