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和慕容雪并肩走在五行阴阳城大市场里。
空气里混着生肉的腥气、香料刺鼻的味道，还有汗水的味道。
这个市场大得惊人，一眼望不到头，棚顶挂着的晶石灯投下斑驳的光，照在奇形怪状的摊位和更奇形怪状的人身上。
摊主正吆喝着一种多足虫兽的肉，旁边摊位堆着紫黑色、还在微微搏动的巨大心脏，几个买家凑近了讨价还价。
空气里飘着某种甲壳类生物的腥香，混着一种甜腻的异界水果气味。
慕容雪轻轻吸了口气，一只手习惯性地护在小腹上。“这里的东西，比修仙界集市还多……还热热闹。”
她看着一排排挂着的长颈鸟禽，微微蹙眉。
林宇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肉块和植物，最终停在一个相对正常的摊位上。
那里有切割好的、类似牛肉的红肉，纹理分明，旁边堆着大块肋排，油脂在灯光下发亮。
摊主是个普通人类模样的老头，皮肤黝黑，正眯着眼用骨刀剔骨。
“老板，这肉怎么卖？”林宇指着那堆红肉。
老头抬眼，浑浊的眼睛在林宇和慕容雪身上溜了一圈。
五行阴阳大世界人族是少数，突然出现两个气息干净、穿着也与本地格格不入的人族，很难不引人注意。
“赤蹄兽的后腿肉，劲道，炖煮最好。三个银币一斤。”老头报出价，口音有点生硬。
旁边几个正在挑选心形紫色根茎的本地人停下了动作，扭过头来。
他们的皮肤带着树皮般的深褐色纹路，耳朵尖长，毫不掩饰地打量着林宇二人，窃窃私语声飘过来。
“人族？稀罕……”
“看着不像那些挖矿的苦力……”
“女的肚子……怀上了？”
慕容雪面色平静，只当没听见。
林宇更是不在意，掂量了一下肉块。“来二十斤。肋排也来十斤。”
他又指指旁边用阔叶包裹的、类似地球上的青椒、土豆和一种圆润的紫色菌菇，“这些各来些。”
老头手脚麻利地称重、包好，又从一个陶罐里舀出几种粉末：“香料要么？赤炎椒粉，去腥提鲜，烤着吃绝配。还有岩盐晶磨的细盐。”
“都要。”林宇付了银币。
沉甸甸的肉和蔬菜被收入储物戒，只留了一小包香料在手上。
两人继续逛，又买了些本地特有的、类似孜然味道的褐色草籽粉，一种汁水丰沛的球茎充当水果。
甚至还从一个矮人铁匠铺买了个小巧的、带旋转支架的烧烤铁盘。
所过之处，好奇、探究，甚至隐隐带着排斥的目光如影随形。
五行阴阳大世界种族众多，人族地位不高，像他们这样从容自在的，太少见了。
“差不多了。”
林宇掂了掂手里的香料包。
凡人医院就在两条街外，这点路对他们而言眨眼即至，融入人群，感受这烟火气，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走出市场大门，吵闹声被甩在身后。
街道宽阔，由一种深灰色的岩石铺就，打磨得光滑，映着天空恒久不变的灰白光亮。
空气依旧闷热，带着尘土味。
行人不多，大多步履匆匆。
刚拐过第一个十字路口，一阵极其刺耳、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撕裂声猛地炸响！
轰！
咔嚓——！
紧接着是人群惊恐的尖叫。
就在他们前方几十米处，一辆巨大的、形如钢铁甲虫的货运卡车。车头深深嵌进了一辆中型客运飞梭的前面，飞梭被撞得严重变形。
前半截车身几乎扭成了麻花，窗户玻璃碎了一地。
客运飞梭侧翻在地，沉重的车身压住了底盘，将几扇变形的车门死死卡住。
透过碎裂的车窗，能看到里面人影晃动，痛苦的呻吟、孩子尖锐的哭喊、女人惊恐的呼救声混杂在一起，刺破了街道短暂的死寂。
更糟的是，那扭曲的车头位置，正嗤嗤地冒着淡蓝色的烟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高温！车厢里要闷死人了！”
有人指着飞梭顶部扭曲的金属壳大喊。
阳光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恒久的光源直射下来，烤在被挤压变形的金属车身上，热气肉眼可见地蒸腾。
“救命！车门打不开！”
飞梭中段，几个还能动弹的乘客正疯狂地拍打着唯一一扇没完全变形的车门，但那门被卡得死死的，纹丝不动。
里面的人脸贴在布满裂痕的玻璃上，因恐惧和缺氧而扭曲。
最惨烈的是车头驾驶位。
整个驾驶舱被挤压得不足原来一半大小，碎裂的操纵杆和仪表盘碎片深深扎进驾驶员的胸膛和大腿。
血，粘稠暗红的血，正从变形的缝隙里一股股涌出，顺着倾斜的车门流到滚烫的地面上，迅速凝结成暗色的斑块。
驾驶员是个皮肤青灰的壮汉，此刻头歪在一边，满脸是血，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细碎的血沫。
“快！拉开车门！”
十几个反应过来的路人已经冲了上去，有身材高大的石肤族，也有肌肉虬结的兽人，他们抓住那扇卡死的车门边缘，喊着号子拼命向外拽。
“一！二！三！拉——！”
车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嵌死的金属框架让它死死咬合着，纹丝未动。
汗水瞬间浸透了这些壮汉的衣衫，粗重的喘息和焦急的怒吼交织。
“不行！卡死了！得找切割工具！”
“来不及了！里面有人快不行了！”
“驾驶室那个……血快流干了！”
混乱加剧。
有人徒劳地试图砸窗，但飞梭的窗户材质异常坚固，仅靠拳脚根本无法撼动。
有人慌乱地拨打通讯器呼救。
更多的人围在周围，脸上写满了惊惶和无措，高温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氛围。
慕容雪脚步一顿，秀眉紧蹙，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她能清晰地看到驾驶舱里那生命之火正急速黯淡，也能听到车厢中部一个孩子因缺氧而逐渐微弱的哭声。
一只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
林宇目光沉静如水，越过混乱的人群，来到那扇卡死的车门和驾驶舱的位置。
“我来。你别动，让开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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