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坐了回去，摆弄那些野菜。
这些野菜里面还混有不能吃的杂草，需要挑出来才能吃。
虽然他们部族被分了几千斤粮食，但是轮到每一户人家，还是有些少，需要他们多找些别的东西吃，这样就差不多了。
两三个月之后，粮食就会陆续成熟，到时候他们就有足够的粮食吃了。
丑阳把背篓里的草药拿出来。
因为鸿的关系，他对麻黄最为熟悉，就优先把它们给挑了出来。
族人之中会发烧感冒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是他们大多都是硬熬过去的。
现在他知道了麻黄的作用，就可以让小伙伴们上山多采一些回来，烘干切段用来熬制药汤，给族人们用。
他手里的这些麻黄还全是青色的茎秆，又细又硬，只有被炮制成枯黄色的时候，才是药效最好的时候，所以他打算拿出去晒晒。
将阿父拿回来的竹筛拿了一个，将麻黄切成小段摊开晾晒，斜斜摆放在不高不矮的墙上。
白色的日光直接照射下来。
除了麻黄，剩下的就是一些看着眼熟却不知道作用的草药了。
巫虽然也告诉过他，但他当时只记得麻黄，等他过神，巫早已经讲过了。
丑阳只听到了后面几株草药的名字，好像是什么白茅根、蓟草之类……
他摸了摸吃撑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
等把这里收拾好，他去找大壮他们问问，他们或许认真听讲了。
他将背篓腾空，又背到了背上。
咸师父收下他们的时候，其实也只教过他们一点最常见的草药。
每一种都给他们每个人采了一株，让他们比对着采摘。
咸师父说草药多有相似，外观差之毫厘，但药性却谬以千里，让他们一定要仔细分辨。
所以才想出了拿着草药一一分辨的笨方法。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却是最好用的办法。
丑阳再次跟阿父阿母说了去向，就出了房门。
咸师父只选了七个小伙伴，其中有四个男的，有三个女的。
但是除了大壮，其他小伙伴都是其他部族的。
所以他决定先去找大壮，让他跟着一起上山。
北单氏是一个小族，人口八九十。
丑阳很快就在北单氏两排建筑当中找到了大壮的家。
大壮的家跟自己家长的都差不多大小，他看到大门开着，就在门外喊了一声。
“大壮？！”
屋里很快出来了个老者，脚步蹒跚，手里还拄着拐杖。
说是拐杖，其实就是一根结实点的树枝。
老者眼睛灰白，丑阳就知道他可能看不清，赶紧上去搀扶。
“你是来找大壮的吗？”
“他不在家，他去土里除草了……”
丑阳点头，但想到老者看不到，于是他张口说道。
“那我知道了，您一个人在家吗？”
老者点头，“我们家只有我和大壮了，我眼睛看不见，所以大壮就一个人去地里了。”
说着说着，老者浑浊透白的眼球就滚出了热泪，他枯如树枝的手指突然抓住丑阳的胳膊。
“你也是来找大壮认那个什么草的吗？”
丑阳：“是啊，草药能够治病，我是来找大壮一起进山采草药的，等我们认识了很多很多草药，说不定就能治好您的眼睛了！”
老者苦笑摇头：“我们能活着就很好了，不敢再奢求那么多，我现在能做的不多，全靠大壮和族人接济，要不是赤乌氏给了那么多粮食，我早就想死了……”
他完全是个累赘，要没有他，大壮说不定会过得更好。
丑阳呸呸了两声：“您怎么能这么想呢？现在的生活多好啊，有粮食有土地，赤乌氏有那么多战士，我们北单氏现在也有三个战士，安全也不用愁了……”
“比起以前那么辛苦，都没有放弃，现在您更不应该放弃才对。”
丑阳陪着老人聊了大半天时间，发现他不是不想活了。
只是因为眼睛看不见，他不能帮着做事，才会这么绝望。
要是眼睛能看见，他肯定就不会这么想了。
丑阳把老人扶回去，决定去找大壮商量商量。
他们或许能求求巫……
除了营地，漫山遍野都是已经被族人开好的土地，大家虽然彼此不是同族，但是都依附了赤乌氏，还是有不少共同话题。
他们弯着腰把土里雨后冒尖的杂草一一拔干净，“这粮种真好啊，看这苗多青！”
“我们以前种的那个苗又细又小，结出的果实也小，还有很多都是空的，哪比得上赤乌氏的粮种！”
“那可不是！这些粮食我听族长他们说，都是赤乌氏的图腾神赐下的，只要精心照顾着，这么一块地长出的粮食就够我们全族吃上好久了！”
“……”
其他人听了，更加卖力的将每一寸土地里面的杂草都清理干净。
丑阳沿着一块块田垄往土里走，遇到一个人就问大壮家的地在哪。
跟着指引，他很快穿越了一大片长满青青嫩苗的田地。
来到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土地边，眼前这块地也已经开好，也撒下了种子。
只是看起来，比其他地的苗要矮一些。
里面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正挨着挨着扯着杂草。
丑阳一看这些杂草长得比庄稼苗都高，大壮只有一个人要拔到什么时候去了。
于是也下了田，帮着一起拔。
有事拔完了再说也是一样。
两个人影一头一尾，速度不快不慢，正在不断靠近。
大壮其实早就看到了丑阳，两人在同一部族长大，早已经很熟。
见他来帮忙当然很高兴。
两人闷着头拔草，等两人背靠背撞到了一起。
他们就知道草已经拔完了。
丑阳捶了捶背，伸了个懒腰，“大壮，我刚才去你家了，你祖父好像不是很好，你难道没有想过带着他去巫那里看看吗？”
大壮挨着挨着将拔下来的杂草扔进背篓，上了田垄。
“走吧，我们路上说。”
丑阳跟着他把杂草找了个地方处理了。
走在进山的路上，大壮突然说道。
“之前你生病被巫治好的时候，我就想过带着祖父去巫那里，但是祖父没同意……”
丑阳挠头：“眼睛能看见的话，祖父为什么会反对呢？”
大壮回头看着营地，“可能是祖父不想再麻烦巫吧……”
这话一说出口，丑阳就明白了。
当时他被送去巫那里的时候，不也是被阿母不顾一切族人反应才送去的吗？
要是没有阿母，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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