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阳，这，这一共是多少？”
王建国的心砰砰砰直跳，捻着手里的光明日报，再望着陈阳身后那几辆满满当当的驴车。
这一刻，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
那跳的不是鱼啊，是他无比光明的前途！
“大鱼小鱼加一块，毛重一万五千九百斤！”
“不过这路上一路颠簸，还没看有多少翻肚皮的，但铁定是超过一万斤的。”
陈阳望着身子都隐隐约约有些颤抖站不稳的王建国，连忙给大老表打眼色。
这王站长带着他去见刘福春的时候，陈阳觉得他心理素质好的很啊。
这会儿是咋了？
陈阳还真怕王建国出事，他这要出事了，水产站换个站长，万一不像王建国这么看得懂形势，那他可就没地哭去了。
“站长，您这跑急了，顺口气，来我扶着点您。”
赵武康也是个会来事的，看到陈阳的眼色，连忙就搀扶住了王建国。
他这一个小小举动，瞬间就让王建国心里对他印象加分不少。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了。
这鱼再多，他也得收好了，再送到市里水产公司那才算是完成任务。
光看到这点鱼，他就扛不住了，以后更大的场面怎么办，果然，他当这站长还是时间太短了，心态还没从一个普通员工身份上转变过来。
“小刘，老张，胡会计，人都死哪里去了。”
“水产站所有人全给我出来，赶紧分鱼上称送到水池，把市里送来的增氧泵给开好咯。”
不过就算平复了一下心情王建国还是立马把他能指挥动的水产站全体员工都叫了出来，这鱼可是有损耗的。
他得赶紧把鱼都送到池子里去。
这还是上次送去的鱼多，市水产公司才特意给配了叶轮式增氧泵。
这家伙，可是个好东西，听说前几年才被水产科学研究院渔业机械所研制出来，有了这增氧泵，能提升鱼的成活率。
要不是这次清河市水产公司抓住了能赚外汇的机遇，这好东西压根轮不到他王建国能分配的上。
陈阳看王建国这么激动，他带着沈光福等人也连忙帮着挑鱼和上称，这次水桶底下的，被闷死的鱼可比他之前多不少。
哪怕村民们都用网兜放河水里养着，可毕竟柳家湾，镇坊和岗上几个大队距离更远一些，路上可能花了有一个半快两个钟头。
除了沈雪和老丈人收的鱼没什么翻肚皮的，他和沈光福还有郑卫国几个人的水桶里，都不少翻肚皮的。
一伙人忙活了半天，张师傅上称，胡会计现场记账，终于是把数字给统计出来了。
“大鱼，一万两千斤，小鱼，二千八百斤。”
“不动的这些，怕也有一千多斤了。”
大家都在可惜，特别是王建国，他甚至比陈阳这个当事人还要心疼，这可是一千多斤鱼啊！
要知道，没遇上陈阳之前，王建国一个礼拜恐怕也难收得到这么多鱼。
这翻了肚皮的，这么大热天，放一会儿就臭了，可等不到他送去水产公司。
王建国心疼啊！
“阳子，这鱼虽然翻肚皮了，可也就一两个钟头，就扔了那不得遭天谴，咱拿回去到河里给它开膛破肚，晒成鱼干。”
“这要放到过年都能吃。”
沈光福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死鱼，心都在滴血。
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这可是肉，比粮食都金贵的肉啊！
之前大家也就饿的不行了会去河里抓鱼，这鱼不好抓，也不敢抓多了。
抓多了吃不了会坏，你要是敢晒鱼干，一条两条偷着晒也没啥，可要是多了，被人瞧见了。
放几年前，那你就等着被抓去改造吧。
也就现在，他觉着老支书，甚至公社的刘主任还有食品厂的大领导都支持陈阳收鱼，他才敢提这茬。
换以前，他说都不敢说这话。
“这兄弟说的在理！”
“晒鱼干，我咋就没想到这茬，只想着不送活鱼过去就不行，可水产公司收了活鱼也是宰杀了做鱼罐头，这鱼罐头也有用鱼干做的嘛，说不定水产公司也能收！”
听到沈光福的话，王建国也连忙一拍脑袋。
主要陈阳之前送过来的鱼，没有损失这么大的情况，一点鱼他也没在意。
今天损失上千斤，他这才心疼，被沈光福一提醒，王建国也才想起来可以晒鱼干。
“二叔，那咱就带回去，赶紧把鱼处理了晒起来，再放放，待会儿就臭了。”
陈阳本来都做好损失这些鱼的准备了，他出了一万五千九百斤的收购钱，水产站称出来的活鱼有一万四千八百斤，损失一千一百斤。
虽然有些肉疼，可赚的钱肯定比他之前只收沈家坝大队多的多。
现在可以晒成鱼干减少一部分损失，他自然愿意。
就算市水产公司不收，他便宜点送去县里供销社的国营大商店，或者干脆就卖给县里食品厂，陈阳相信，王建国还是会帮他想想办法的。
“事不宜迟。”
“陈阳你跟胡会计去算账，让这位老哥赶紧领着人把鱼送回去处理了，别等下臭了。”
王建国做事也是雷厉风行，陈阳今天可是给了他大惊喜。
要是接下来每天都有这么大的水产收购量，他两三天就可以申请厂子里的解放牌大卡车给他送货去市水产公司。
这个月，他要反超宁安，清远几个县，这次，他柳河县水产站要拿下整个清河市下辖县水产产量第一的名头！
“卫国，茂升，你俩去供销社买盐，待会儿晒鱼干用得上。”
“老婆，你跟着二叔和来福叔把鱼送回去，把村里的女同志都发动起来。”
“处理好一条鱼晒成鱼干，我给一分钱，赶紧把鱼处理好，别臭了可就浪费了。”
陈阳连忙就吩咐了一下沈雪，一条鱼一分钱，这一千多斤鱼，就算里面有一斤以下的小鱼，也不到一千条。
加起来也就十块钱。
对于陈阳来说肯定是不多的，可放着给村里的乡亲们就不同了。
杀条鱼晒成鱼干就一分钱！
十条可就一毛钱了！
这年头男人干一天活赚的工分也才十个，生产队年终换算成钱，基本也就一毛钱。
杀十条鱼晒成鱼干就可以抵得上一天干活了，没谁会不乐意！
“阳子，你可是咱村的大恩人，啥好事都想着村里。”
沈来福听到陈阳的话，五十多岁的汉子心里热乎乎的，他不就是陈阳带着赚钱的么！
“来福叔，这算个啥，您和我二叔赶紧给我操办起来，这鱼不能放臭了。”
陈阳摆摆手，这一千多斤鱼，他收购价都付出去一两百了，相比之下，给乡亲们十块钱的加工费真不算啥。
真要处理好了水产公司会收，他轻松就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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