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着急叫我回来干嘛？”
凌晨四点多，张强推开了张瑞办公室的门。
“累了吧！赶紧坐下喝口热水。”
张瑞考虑了一晚上，他需要找个能从旋涡里脱身的办法，要不然风浪打过来的时候，保不齐就得出大事。
“强子回来了，这一路跑的挺快啊！”
吴爱民在办公室听到动静也过来了，他原本打算先睡一会，怎料一躺下就满脑子官司，只能爬起来站在窗口发呆。
“吴主席也没休息呢？”
张强有些纳闷，这俩老爷子半夜不睡觉想干啥？
“中午得到信之后，我就带了三个司机往回赶。一路上我们四个人轮流开车，倒也没觉得太累。”
今天中午张瑞给他下了死命令，不论到夜里几点，今晚务必要赶回来。他一刻也没敢耽搁，一路上按照歇人不歇马的方式，用了十六个小时跑了一千四百多公里的路程。
这会高速路网还没那么完善，他们从伊克昭盟到北京的八百多公里走的国道，剩下的才是高速。
“你的矿最近怎么样？”
吴爱民知道张强在内蒙有个小矿，在他想来也就是个露天采煤坑，一年赚个百八万也就顶天了！
“最近客户挺多，就是设备和人员跟不上。”
张强的露天煤矿承接了协谷矿将近一半的外地订单，这会采煤的效率已经赶不上订单的增长速度了。
“等天亮了，我让咱们在内蒙的矿上支援你一批设备。”
吴爱民作为矿局二把手，理论上没权利拿人家矿上的设备送人，但是他管着人事，没人敢不听他的话！
“那感情好，这么着急叫我回来到底是啥事？”
张强越听越害怕，要不是自己亲爹在，打死他都不敢应下来。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谁也不会白给别人甜头，正好好的给你一颗甜枣，后面肯定要跟着大棒！
“咱们矿区又要开始下岗了。”
吴爱民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这一晚上喝了七八壶了，估计天亮了想睡都睡不着了。
“前两年纺织厂、机械厂不是刚下完吗？”
张强记得前两年矿纺织厂、机械厂已经完成了下岗，那时候他们还围堵过他的加油站。
“不是矿属单位，现在要求矿工下岗。”
跟上次小打小闹不同，这次可以说是直击要害。
“矿工下岗？这不是扯淡啊！”
随着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下井，矿工的平均年龄已经接近三十岁了，很多矿甚至出现了井上比井下人多的情况。
按理说矿上下岗首先应该从井上部门开始，但是能够调到井上部门干活的，多少都有些关系，哪怕他们真正被投出来，估计到时候也是四处托情留下来。
“协谷矿这次要下岗三百人，吴主席正好包协谷矿，你的矿能够接手多少？”
张瑞原本就想给张强的矿上找些矿工，这会正好拿出这个来当人情。
“三百人应该问题不大，要一个不剩的全部接收吗？”
张强虽然有接下三百人的能力，但是他也不想照单全收，谁知道这帮下岗的人都是什么德行。
“到时候我再给你挑挑，偷奸耍滑的可不能给你，最多也就二百多个。”
虽然当年下岗的主要是业务骨干、劳动模范，但不可否认的是，还有一批混日子的家伙也被大伙给投了出来，这些包袱绝对不能甩到自己家的矿上。
“那成，我先让图门宝音赶紧给他们盖宿舍。”
二百多人的住宿是个大工程，你总不能把矿工都安排到蒙古包里去吧！
吴爱民原以为张强也跟张瑞似的，在答应之前要拿一把，没想到人家直接就答应了，让他之前准备的说辞根本没用上。
“煤层能支撑几年？”
做长辈的也不会白占孩子的便宜，一些东西对吴爱民来说根本不叫事。
“如果是这样高强度开采的话，我那块煤田可能撑不了几年。”
张强当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他又在附近报了几块煤田，以现在的开采强度，至少几十年内不怕资源枯竭。
“前一阵子咱们矿局的探矿队，在青海、新疆找到了几个大的矿脉，你只要妥善安置了这些矿工，我做主给你这几个最好的！”
吴爱民从包里挑出几个档案袋交给张强，这几个是探矿队去年发现的大矿脉。原本他计划在自己干矿局一把手之后，拿出来开拓几个分矿。
新县矿区有好几支探矿队，平时在国内到处找矿。在当年也只有新县矿局这种排名前十的单位，才能在国内大规模的找矿。
“这太好了！”
张强欣喜的打开档案袋看了起来，能够被吴爱民挑出来的，又怎么可能会差？都比张强现在开采的那个煤田还要厚。
“你作为借调出去副矿级班子成员，我希望你带个头，趁这个下岗的机会，主动辞掉协谷矿的职务，在明天的大会上主动申请下岗。”
张瑞觉得这是张强最好的抽身时机，张强现在没必要再被这个协谷矿副矿长的身份束缚了。
“没必要吧！”
吴爱民有些诧异，为了给自己帮忙，这爷俩也太豁得出去了！
“这次面对的对象主要是矿工，领导干部如果不带头下岗，估计这事不好推。”
如果是别的什么单位，吓唬两句、忽悠两句也就打发走了，但矿工们是什么样的群体？那可是些见了棺材也不掉泪的主！
“那成！”
张强很早就想辞职不干了，不过一直被张瑞压着不让。这会终于得到了允许，仿佛搬开了那块压在心头石头。
“内蒙那个矿助理一起申请吗？”
张强觉得要走就走的干脆，这个助理再挂着也没啥意义。
“那个不用，助理这个身份方便跟矿局联系，留着吧！”
吴爱民怎么可能轻易放他走，上面既然能安排第二次下岗，谁敢肯定说后面没有第三次、第四次？他得为以后找张强安排下岗矿工留个后手。
“好的，我现在就写申请。”
这个时代助理跟现在的专家顾问似的，类似与一个荣誉岗位，张强这个助理也没啥具体的工作，最多是陪着矿上跟牧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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