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结束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算上顾北等人，观众拢共也没超过30人，返场狂魔老郭自然也没好意思在台上多赖一会儿。
不过演出最后的谢场环节还是没忘，全部六位演员登台，郭德刚叨叨了两句，眼瞅着已经快到达观众忍耐的极限了，便又把《公道老爷劝善歌》唱了一遍，京城相声大会的第一场演出正式宣告结束。
不应该是《大实话》吗？
哦！对了！
这个时候，张闻顺老爷子还没把《大实话》写出来呢。
顾北在考虑要不要让其提前诞生，最后还是选择放弃了。
《大实话》算是张闻顺先生留给德芸社的珍贵遗产，这一世也不知道张先生还会不会在德芸社刚刚火起来之后，就患病告别舞台。
“去后台看看吗？”
刚刚见马伟督那么内行，感觉这个货应该很感兴趣，顾北便随口问了一句。
“去后台？”
马伟督一愣，诧异的看着顾北，随后笑了。
“外行了吧，这你就不懂了，人家相声班子的后台，可不是随便进的，得是行里人，要么就是班里人的好朋友，不然的话，想去人家都不让。”
还真懂啊！？
顾北哪知道这些规矩，不过他虽然不是行里人，跟郭德刚也算不上好朋友，可谁让他是金主呢！
“我就问你们想不想去。”
“你有办法？”
虽然没说，但马伟督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走着！”
顾北说着便走出了包厢，舞台上已经熄了灯，一楼散座的20多号观众早就退场了。
“小顾，要不还是算了，别再让人家给赶出来。”
在马伟督看来，第一场演出就20多观众，演员们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
按照票价5块钱来算，这一场最多也就百多块的收入，恐怕还不够给演员开份儿钱的呢，这还不算场租水电费用，赔钱是板上钉钉的。
这个时候，贸贸然的闯进去，别再让人给类捶一顿。
“没事儿，我跟这儿的人都熟，你们跟我走就行了！”
马伟督闻言，也就没再问。
他是真想见见，至于叶静，纯属于凑热闹的。
绕过一道门，直接进了后台，刚刚拦着王硕等人上楼的那个矮胖老头儿正好从屋里出来，见着顾北还有点儿意外。
“哟！顾总！”
顾北笑了：“您可别这么称呼，您是前辈，喊我名字就行。”
这胖老头儿就是日后德芸四老之一的李闻山先生，另外邢闻昭先生也已经被请来了，只剩下一个王闻林还没到。
不过顾北对姓王的老头儿印象不咋样，余谦曾评价过这一位。
就是一个贪。
后来也因为收入问题，和耳钉徐一起离开了德芸社，不过后来混的不咋地。
只能说，不是相声火了，甚至不能说是德芸社火了，只是郭德刚火了而已。
其他人觉得自己能耐大了，可以出去挑大梁，最后也只落得个笑话。
“我带朋友进去看看！”
李闻山知道顾北是班社的金主，也显得格外热情：“甭客气，您请，您几位请。”
现在的相声演员都这么平易近人了吗？
马伟督满脑袋问号，他听说过的可不是这样啊！
既然人家都说了，那就……
进去呗！
顾北挑帘走进休息室的时候，演员们都还没走。
郭德刚就穿了一件老头衫坐在最里面，二十郎当岁的人，非得把自己整的跟个退休老大爷一样。
“顾总！”
见着顾北，郭德刚连忙起身，想到今天演出的上座率，不禁深感汗颜。
“让您失望了！”
顾北笑道：“你这话都说过一次了，没事儿，万事开头难，今天只要能有一个观众进来，演出就不算失败。”
本来嘛！
顾北从一开始就没对今天的演出有太多的期待，一个刚刚成立的相声班社，一帮完全没有名气的相声演员，能有人愿意花钱看他们的演出，即便只有一个观众，这帮人都应该偷着笑。
更何况，现在传统曲艺式微，市场不景气，就算是经常上电视的明星大腕儿来了，也照样卖不动座。
听到顾北这么说，郭德刚悬着的心算是落了地，他最怕的就是，顾北因为赔钱的缘故，不再支持他的梦想。
虽然双方有协议，可那玩意儿又能有多大的用处。
就算顾北毁约，郭德刚难道还能拿着合同上法院去告顾北？
别瞎琢磨了，郭德刚自问没有那个胆量。
真要是干了的话，恐怕从今往后，京城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我给你介绍两个朋友，这位是马伟督，那个叫叶静，他们是……”
顾北着重介绍了两个人现在的工作，他们俩还在原来的单位，都是编辑。
郭德刚闻言，顿时受宠若惊，赶紧上前握手：“您好，您好，谢您捧了，谢您捧了。”
那个卑微劲儿，顾北看着都心酸。
马伟督这会儿还在纳闷呢。
“郭……郭老师！”
“德刚！我可不敢当老师的称呼！”
“行吧，德刚，你跟顾北以前就认识？”
郭德刚一愣，忙道：“顾总是我们班社的老板，剧场租赁，演员的工资，都仰仗着顾总呢！”
啊？
“合着你是这儿的老板啊？”
马伟督这下算是明白了。
“嘿！你是这儿的老板，我们进来还找我们收门票钱，你也忒不厚道了！”
“扯淡！”
顾北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
“正因为我是老板，你们是我朋友，买卖开业第一天，你们不该过来捧场啊！”
得嘞！
“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懒得搭理你，德刚，既然都是朋友，咱们聊聊，刚才台上演的是真不错！”
听到这话，郭德刚更是美得都快找不着北了，嘴上还得谦虚着。
“您过奖了，还差得远呢，相声这门艺术没头儿，学到多大岁数，也学不完。”
马伟督点点头：“这话倒是没错，我见过侯大师，他也是这么说的，不光学不完，还越学越含糊，越学心里越没底。”
这话简直说到郭德刚的心缝里去了。
他就是这样，以前在天津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耐大，可到了京城，演过一段时间之后，心就悬着了，总觉得自己哪哪都不对。
“马老师，您这话说得太对了。”
俩人又聊了一会儿。
“行了，今天算是认识了，往后只要有空，我就过来听你说相声，不怕让别人听见传出去，你说的相声，可比电视里演的有意思多了。”
现在电视上很少有传统相声了，即便是有，也是那些位大师的录像。
如今流行的是新相声，要么就是批判，要么就是讽刺，要么就是歌颂，听相声就跟听报告一样，没意思极了。
马伟督以前特别喜欢听相声，可现在没有好作品，渐渐的也就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今天见着了郭德刚，简直……
老毙了！
“马老师，我谢谢您，往后仰仗您多捧。”
“没说的！”
马伟督没话了，顾北这时候才找到机会，将今天演出，他认为的问题跟老郭说了一遍。
尤其是开场的节目，太温了。
“演出时间也太长了，我在二楼看着，就有好几个观众打哈欠了，不是说咱们的演员演的不好，关键是节目安排的顺序不对。”
顾北能发现的问题，郭德刚纵然发现不了，张闻顺也早就瞧出来了。
刚刚在演出的时候，两个人就已经沟通过了。
“您放心，往后我们一定改进。”
“你们是专业的，我就是一外行，刚才说的也只是作为一个普通观众的看法，要是觉得有点儿道理，就参考一下，要是觉得没道理，也别当回事儿。”
顾北说着，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
“这边的事，还是交给你来负责，按照协议，定期报账，找公司那边要钱就行了，还是那句话，我支持你弄这个班社，不是为了赚钱，一切都慢慢来，别着急，今天的演出，观众虽然少，可我觉得这个头儿开得不赖，往后会越来越好的！”
鼓励完，在郭德刚千恩万谢中，顾北带着马伟督和叶静离开了。
刚出门，叶静就一把拽住了顾北的胳膊。
“哪去啊？这就回家了？我们哥俩今天给你捧场，你不得安排我们一顿啊！”
顾北听得笑了：“你们是给我捧场的吗？分明就是跟着王硕过来看热闹的。”
嘴上这么说，可顾北这会儿也有点饿了。
“像吃什么啊？”
叶静见目的达成，嬉皮笑脸的揉着肚子：“我倒是没有特别想吃的，可这段时间有点儿馋串儿了。”
“走着，上车！”
仨人是从后门出来的，顾北的那辆大奔就停在这里。
嚯……
叶静见着，当先发出了一声惊叹。
“小顾，你这……可以啊！大奔都开上了。”
叶静虽然能量大，背景深，可口袋里却没什么钱，这么一辆大奔，绝对是他可望而不可求的。
“太牛掰了吧！”
上了车，叶静还在不停东摸摸西看看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北哥，往后我跟着你混吧，你把这车借我开两天咋样？”
呃？
顾北微微一愣，随即便笑了：“想开啊？”
叶静连连点头。
顾北笑得更加灿烂了：“既然这样，帮我一个忙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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