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楼。
赵恒火急火燎的推开了断云所在房间的门。
正在喝茶的断云，被赵恒猛地一开门惊得喷出了一口茶水。
“干什么呢你，这么急？”断云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然后不满看向赵恒。
“没时间解释了！”
赵恒急忙道：“我现在要最近一个月，不！三个月所有门店的交易情况！”
断云疑惑看向他：“好，知道了。”
他没有过多询问，而是第一时间将赵恒所需要的东西给他找了过来。
将厚厚一摞契纸放在了赵恒面前，断云叹息道：“这玩意可不是我们锦衣管的，明明是衙门……”
赵恒二话不说，便开始翻阅起来这些交易的记录。
“不是我说，你找这些做什么？”断云终于开始疑问。
赵恒一边浏览契纸，一边心不在焉回应。
“我去衙门要调这些，不见得内务处那些人愿意直接给我。我之所以要这些，是因为我得到了一条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断云疑惑道，“什么地方的消息，能比我们锦衣更灵通？”
赵恒淡淡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天下信息这么多，自然有遗漏的地方。我得到了消息，这次地主会负责带头的人，是掌柜。”
“这个消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断云反问，“我记得你私下里跟我讲过。”
赵恒微微颔首：“但是我今天才知道，掌柜这个人的含义，以及行事风格。
他每次行动前，都会提前盘下一家店铺去当掌柜，并且会利用他熟练的多种语言方言，来假装本地人，散去当地人的疑心。”
断云讶然道：“没想到你竟然还知道这些，你这线人不简单啊。”
他好奇的追问：“你这个线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赵恒淡淡道：“南家，南少。”
“南少？”断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说的是南天星，还是南天门？”
赵恒停下了浏览，然后疑惑抬头：“南家还有两个南少不成？”
断云颔首道：“这是自然，南家的两个新秀全都非同小可。
南天门是南家大少，也是目前的南家少主，是南家老大的儿子。
而南天星，则是南家弃子的后人。
本以为是废人一个的南家老三，谁都没想到竟然培养出了一个惊为天人的儿子。
他在成年后强势归来，用他出色的手段，高瞻远瞩的想法，以及个人魅力迅速拉拢了一批属于自己的势力，隐隐可以与南天门分庭抗礼。
这使得南老对其很是欣赏。
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南家有了两位南少。”
赵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不知道他是南家哪位，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很是儒雅，肩膀上还一直呆着一只小松鼠。”
断云恍然大悟：“那正是南家新秀，南天星。”
赵恒手中的契纸，瞬间褶皱。
他讶然坐直的身子：“他是南天星？”
“对啊，你认识？”盾云疑惑道。
赵恒倒吸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被卡住的酒娘村，以及与东海新秀接触的南少。
这两者，是否是同一个人呢？
如果不是，那究竟哪一个才是后者？
想到这，他不由有些头疼。
赵恒叹气道：“我不认识，但是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断云淡淡笑道：“这家伙最近一直在招兵买马，还声称要招纳三百门客，成为贤能之士。”
赵恒哦了一声，然后将南天星的事放在了一旁。
不管谁是谁，眼下最重要的，终究还是地主会。
赵恒不断翻阅契纸，最后挑出了十几张。
然后从十几张中，又反复琢磨半天，又抽走了几张，剩下了八张。
紧接着他看向断云：“我想调查他们最近的赚了多少，这点通过税可以看出来。”
天子脚下，他们不敢逃税的。
断云点了点头，然后又出门去了趟衙门。
等他回来以后，赵恒接过资料，反复对比以后，又抽走四张。
“望河酒楼。”
“迎客楼。”
“藏娇阁。”
“春风茶馆。”
面对剩下四张，赵恒蹙起眉头。
“这四家店，最为可疑？”断云探头道。
赵恒手摸着下巴，颔首道：“这四家店都是换过掌柜以后，赚的钱几乎却没有任何变化的。”
断云疑惑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赵恒蹙眉解释道：“一般来说，若是有人盘下来新的店铺，目的自然是为了赚钱，没错吧？”
断云深以为然：“毕竟没人嫌弃钱多。”
“可是根据个人能力的不同，已经对行业的了解情况，还有行情等因素，都会产生要么很快就赚大钱，要么开始猛烈亏损的情况。”
断云若有所思：“可是这和掌柜有什么关系呢？”
赵恒淡淡道：“如果换成你来调查什么店铺最可疑，你会怎么排查？”
“那自然是找出变化浮动大的，毕竟换了个掌柜……等等，你的意思是，为了掩人耳目，掌柜干脆反其道而行之，让他的店铺变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没有人会去怀疑他了。”
赵恒颔首道：“不错，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越是普通，就越是不会令人产生怀疑。”
正如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个面容普通，丢进人海就找不到的男人，谁会想到对方可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呢？
只怕想都不敢想。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让锦衣前去调查。”断云果断道。
赵恒挥手制止了断云：“千万别，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令对方产生警觉，像这种老油条，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断云叹息，“不派出锦衣调查，我们根本不知道哪一家才是掌柜的隐藏所在。”
赵恒指尖敲动桌面，发出嘚嘚嘚的声响。
时间在渐渐流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断云只晓得自己围着屋子走了一千三百二十五步，天边的云朵飘过了三十九朵，赵恒时快时慢一共敲击了五千七百一十八下。
忽然，赵恒敲击声戛然而止。
断云猛地抬起头看向赵恒。
只见赵恒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笑意：“我们不去查，但是可以让他自己暴露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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