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距离午夜越来越近了。
由于白天的狂欢，许多人都已经开始有些乏累了。
赵恒的精神，却并没有半分松懈。
他警惕的注视着水榭附近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明淮河上，画舫在随波逐流。
河两岸的灯火通明，如同千盏明星。
此时城内的街道上都是人头涌涌，吃完晚饭不久的时间点上，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手上提着大红灯笼，或是红纸折成的风车，大街小巷的从最为繁华的街道巡游。
道路上花灯如织，倒映在明淮河宽阔的水面，引得无数鱼儿跳出水面。
小贩们高声叫嚷，舞龙舞狮的队伍走过，敲锣打鼓，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
一家家青楼勾栏里，也不时中传出招揽客人的茶靡之音，有时也能看见里面的舞蹈。
虽然是过年，理应是最忙的时候。
可是却仍有许多人来光顾。
在古道热肠中进进出出，口舌生津。
而以仙不归为首的一些地方，稍有名气的女子，也早早预备了过夜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想从旧的一年，与知根不知底的人，彻夜长谈，坐到新的一年的。
美其名曰，一年一日，一日一年。
这种人不管那个年代都有。
而街道上，不时会传来诗会上某某公子新作的诗词篇章。
锦绣文章之乡，永远不缺文人骚客辈出。
当那位才子的词作，被大师们点评赞赏后，他们的作品第一时间，就会被传递出去。
随后便能听见，某间青楼之中的歌姬，将这诗词唱诵一番。
赵恒听着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曲子，忽然想起教柳如是唱的歌。
也不知道这女人究竟学会了没有。
就在这时，水榭的主持人，忽然唱道：“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明淮河畔的明珠，素有明淮八艳之称的八位倾城之色美人，为我们献上一首新的词曲。”
听到主持人的话，赵恒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等不到柳如是。
原来那女人跑去参加表演去了。
一想到女人的风采，赵恒不由眯起了笑眼。
奏乐，如银瓶乍破般响起。
前奏一起，紧接着天空中，凭空出现了漫天花雨。
粉的，白的，缠绵在半空，不断交织。
人们的目光，随着花雨向下坠落。
无数纷飞的花瓣之中，八道身影缓缓浮现。
人们的目光，也聚集在了她们的身上。
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斥着火热。
男人炽热，女人羡慕。
就连四大家族的少主，也不禁挺起了身子，看向花雨之中。
花雨中的身影，怀中各有乐器。
琵琶、琴、二胡……
看来这些人，准备的相当充分啊……赵恒笑笑，然后端起水抿了一口。
紧接着，所有的乐器一同奏起了音乐。
优美的旋律，回荡在整个明淮河的上空。
只不过让赵恒有些疑惑的是，这旋律他听着有些耳熟。
正在他思虑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噗——”
赵恒刚喝进去的水，被一口喷了出去。
“？？？”
他站直了身子。
这几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啊？！、
他目不转睛的望着舞台上的八个女人。
紧接着，他看到另一个女人的樱唇轻启：“
浮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在下一刻，柳如是那潇洒妩媚的身影，在繁花中提扇挥舞而出。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赵恒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他死也没想到，柳如是竟然会将这首歌拿来在诗会上唱。
与此同时，诗会的坐席上，那些达官显贵们，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舞台上几女。
尤其是那些文学大师，更是瞠目结舌。
明淮八艳的曲子，对他们来说简直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别说听过，就连想都没想过。
其中更有人面面相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如鲠在喉。
好在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在眼神中也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们本很想说，几女的歌很是离经叛道。
不管是韵，还是格律，都远远与他们所熟知的词牌不同。
可是不知为何，这几女唱的歌，却又偏偏给了他们极为惊艳，以及舒适的感觉。
他们仿佛听得不是小曲，而是在听几女在娓娓道来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这种感觉，令人如痴如醉，
更重要的是，这种从没见过的表演风格，可以说绝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几位大师彼此交换了眼神，都从其他人眼中看出了满意以及震惊。
“看来，今晚最好的答卷，似乎不在那些学生里面了……”
“说的不错，依我看，这首曲子变调极为丰富，且很复杂，如同雾里看花，令人捉摸不透。”
“不仅如此，我还从这里面，听到了一个故事。”
“我也听到了。”
“我也是……”
几位大师交头接耳的谈论着。
而在他们身后，四大家族的少主们，也在神色各异的看着舞台上的一切。
但是他们的目光中，却有一个共同的神色。
那就是找出这首词曲的创作者，然后带回家。
“阿——嚏！”
此时，赵恒正在阁楼里，静静聆听着几女所唱的古风伴奏版烟花易冷。
他忽然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凉意，然后不由打了个喷嚏。
“奇怪……难道有人在骂我？不应该啊。”
赵恒轻嗅鼻子，然后看了下天边的月亮。
现在距离正午夜，已经愈来愈近了。
到那个时候，皇宫里，将会放出一个巨大无比，足以覆盖整个临天府的巨大烟花。
而地主会如果出手，也必然会是那个时刻。
赵恒掐算着时间，等到几女唱完歌的一瞬间，也正好是那时候。
“看来今晚的烟花，的确有些冷呢。”
他将手探出了窗台，打出了一个手势。
明淮河畔。
一个渔夫看见了赵恒的手势。
他默默撑起一支船，荡向了明淮河的深处，隐没进了灯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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