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中年男子叫洪凯，是洪承畴的一个远房族弟，充当他的亲卫，和他一起被俘，一起降清。
洪凯简单给洪承畴说了事情的经过，洪承畴更加惊讶了，“你说什么，博洛所率的一万大军全军覆没。”
洪凯点了点头，“消息已经传开了。说屯齐贝子、李率泰、吴把什战死，博洛贝勒仅以身逃。”
洪承畴还是不敢相信，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但这件事和范大学士有什么关系，豫亲王为什么砍伤了他？”
洪凯摇头道：“具体情况不知。但据说，是因为崇祯皇帝放回了几个俘虏，让他们带回了两封信，都是给范文程的。具体内容不知，但据说其中一封是加封范文程为归义伯的诏书。另一封好像说是范文程故意引清军入关的。害死罗绣锦、泄露大清情报，致使一万大军全军覆没都是他的功劳。”
洪承畴皱眉沉思。
他文官出身，熟知史书，瞬间便明白了归义伯的意思。
唐大中二年，沙洲汉族趁吐蕃衰弱，在张议潮的率领下举行起义。一举攻下瓜、沙、伊、甘、肃、兰、鄯、河、岷、廓等十一州，使陷于吐蕃统治六十余年的十一州重归汉土。
张议潮上表唐朝，报告沙州归附。
张议潮所率的起义军被称为归义军，而其本人被封为归义军节度使。
如果范文程真的有心归附大明，并立下如此大功，那崇祯皇帝封他归义伯倒是十分恰当。
但洪承畴知道，范文程不可能存有如此心思。
那事情就很明显了。是崇祯皇帝，他仍旧不死心，通过各种方式分化范文程和大清的关系。
而且，这次看似这次他成功了。多铎竟然砍伤了范文程。
想到这里，洪承畴坐不住了，“洪凯，准备朝服，我也要去摄政王。”
洪凯面带犹豫，“但您的身体。”
洪承畴道：“无碍。”
就在这时，站立在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突然道：“官爷，您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了。”
洪承畴明显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少年，“你说什么？”
少年道：“我说，您最好不要去，至少这时候不要去。”
洪承畴哈哈大笑，“哈哈哈，这是什么世道，一个小厮竟然指教起我了。洪凯，拉下去，砍了他。”
洪凯抽出腰刀，逼近少年。
少年并不害怕，而是从怀中拿出一个耳环扔给洪承畴，“官爷，看看这个。”
洪承畴脸色顿变，沉默了半晌，向洪凯道：“洪凯，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洪凯满脸疑惑，但点了点头，听话的走了出去。
洪承畴稳定心神，望向少年，“你是锦衣卫？”
少年点了点头，“锦衣卫百户武子安，您可以叫我小武。”
洪承畴突然笑了笑，“现在锦衣卫百户都这么年轻了吗？看着你也不大，有十八岁吗？”
小武回道：“禀洪都督，末将十九岁了。陛下认为以前的锦衣卫有太多吃闲饭的，便对其进行了改制。现在无论身份、年龄和其他的，只要有功，便会重赏，而末将恰好立了一些功劳。”
洪承畴在大明最后一个官职是蓟辽总督，称其洪都督，是表示对其以往身份的认可。
同时，也用后面的话解答了洪承畴的疑惑。
洪承畴满意的点了点头，追问道：“外面的那个老郎中也是锦衣卫吗？”
小武摇了摇头，“他就是一个普通郎中。我在十几日前赶到这里，寻找机会和您相见，得到的消息是您病了。于是我便找到还留在这里的唯一郎中，拜其为师。果然，前天，清军便找来了。”
洪承畴点了点头，这说的合情合理，不由得他不信。“老夫还有一个疑问。为何是你来联系老夫，而不是之前那个叫李什么的。”
小武笑了笑，知道洪承畴还是在试探。“洪都督记错了。他不姓李，姓韩，叫韩万彻，锦衣卫小旗，但目前已升为锦衣卫千户。”
洪承畴愣了愣，“锦衣卫千户？”
小武点了点头，“我刚刚说过，现在天子有功必赏。其在辽东腹地潜伏十多年，理应高升。他在清军这边是一个汉八旗把总，目前应该在宣府附近，因而不能前来。洪先生，要不要我给您说说他的长相？或者，您问些和他有关的，看我能不能回答出来？”
洪承畴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信了。你说吧！天子这时派你前来，要老夫做什么？”
小武说道：“陛下说，要你贬低闯王战力，让大部分清军觉得可以一鼓作气击败闯军。”
洪承畴愣道：“就这？”
小武点头道：“陛下说，洪都督有大才，应惜身。不应做多余小事，而引起多尔衮生疑。后续，另有重用。”
洪承畴微微点头，心中有些感动，感觉崇祯皇帝还是很爱惜他的。他明白，崇祯皇帝的意思是让大清和闯贼斗起来，而大明坐收渔翁之利。“你要留在老夫身边吗？”
小武摇了摇头，“等您病好了，我便会离开。”
洪承畴又问道：“那老夫若有事，如何联系你们？”
小武再次摇头，“陛下说了，洪都督不必做多余小事。目前知道您这层身份的，只有陛下，韩千户和我。若有事，我会主动前来找您的，这也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洪承畴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担心锦衣卫被抓，会连累到自己。现在只有三人知道自己有帮助过大明，那便安全许多。
而且除崇祯皇帝的其他两人，一个在辽东潜藏十几年而没有背叛大明，而眼前的这个也少年老成，认真谨慎。
两人就是死，恐怕也不会出卖自己。
洪承畴看向小武，“请你回报陛下，老夫自被俘以来，度日如年，深感愧对陛下，愧对大明。今有机会有陛下效力，老夫万死莫辞。”
小武点了点头，“洪都督的话，我一定带到。”
洪承畴感激的拜了一下，“武百户，还有一件小事，老夫觉得是陛下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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