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乔岩一时间很难下结论。但屈建军这个层面的“猎人”，不是对任何猎物感兴趣的。除了金钱的交易，还需要看缘分。
戴国成有些不放心地道：“即使咱们不露面，你也要盯着此事，而且要尽快。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明年要举办全国科技论坛峰会，这是王的意思，还是林的意图，已经确定在云谷湾举办？”
乔岩道：“我觉得他俩应该是一回事吧，只是提出了初步方案，最终在哪举办还没敲定。”
戴国成摸着头顶稀疏的头发道：“明年，明年太晚了，我怕是赶不上了，倒是你，可要抓住此次机会啊。说不定经此一战，会有大踏步前进。”
戴国成引出此话题，乔岩瞅准时机道：“老师，如果可以的话，年底我也想进步。”
戴国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半天道：“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你符合条件吗？”
乔岩索性摊牌，道：“据我了解，和我同批的一位同志，年底到期后要进市委常委，继续兼任县委书记。如果上面开了口子，我也想试一下。”
戴国成没想到乔岩有如此野心，良久道：“乔岩啊，我对你各方面非常认可，如果条件成熟，就是你不提出来，我也会考虑。但官场是讲究论资排辈的，要是推荐了你，其他人怎么看。和你说实话，即便有可能，也得先让刘昌明上。”
“另外，市委常委暂时没有空缺，你要补进来，意味着就要挪走一个。让谁腾位置，貌似都不合适。你还年轻，要不再等等吧。”
戴国成这时候玩起了太极，明显是光让驴拉磨，不给喂草啊。前脚让乔岩使出洪荒之力助他上副省，转眼就要把位置让给别人。
乔岩似乎早料到会如此说，而且明显感觉刘昌明比他走得更近。这时候不提出交换条件，以后就没机会了。道：“老师，您只要提名就可以，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可以吗？”
戴国成反复打量着他，道：“你在和我做交易吗？”
乔岩与其对视，毫不露怯道：“这么理解也可以，您多次说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上去了，我依旧是您的人，对您的忠心不比刘昌明差。”
戴国成被乔岩反向拿捏了，不由得轻声一笑，道：“在玩政治方面，你比他们还成熟，路已经铺好了吗？”
“正在铺，您这一步是关键。”
戴国成再次点燃烟，边思考边道：“乔岩啊，如果咱俩走得同一条路子，同时上去了，什么都不说。要是你上去了，我没上去，会让人浮想联翩。”
乔岩道：“老师，咱俩不冲突，我会竭尽全力为您办。至于我的事，完全是碰运气。您提交上去了，部里会通盘考虑，如果林书记对我全年工作认可，兴许就上去了。如果上不去也没关系，至少我尝试了。即便您不推荐我，这次也轮不上其他人。”
戴国成低估了乔岩的能力，但无力反驳。又一番思考道：“好，既然你想试，那就试试吧。不过，要等我的事看到眉目。”
俩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乔岩起身离去。
今晚，乔岩终于为了自己撕下面具与戴国成公开谈判。他知道，假如市里有了空缺，戴国成肯定优先考虑刘昌明，如果不利用这次机会与其摊牌，过后再聊就没机会了。
回去的路上，乔岩饿得阵阵胃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杜晓伟见状，立马从包里取出两块小面包递过去道：“乔书记，您先吃点。”
乔岩血糖低，饿起来浑身发抖，他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吃下去，又嚼了一把口香糖才算稳住心神。喝了半瓶矿泉水问道：“他们还在吃吗？”
“快十二点了，已经散了。”
“哦，那送我回党校吧，明天就不见面了，让回去该干嘛干嘛。这段时间，你给我盯紧点，项目的事要往前推，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要在第一时间告知我。”
“好的，您放心，我明白如何做。”
一眨眼到了周末。党校出于人性化考虑，给放了两天假，让没来过京城的趁机参观游玩。乔岩推了饭局，晚上约了艾琳的小舅宋玉辉吃饭。
出了校门，乔岩正准备打出租车，一辆硕大的摩托车轰着油门驶到跟前，男子将后视镜上挂着的头盔丢给他，潇洒挥手道：“上车！”
乔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见无动于衷，宋玉辉打开头盔护目镜道：“没认出来？”
乔岩相视一笑，然后再看看自己的衣着，行政夹克配皮鞋，难为情地道：“小舅，我这一身戴上头盔坐机车合适吗？”
宋玉辉随即道：“有啥不合适的，头盔一戴，谁都不认识，上来吧你。”
乔岩在众目睽睽下戴上头盔，又觉得不合适，摘下来道：“你等我一会儿，上去换身衣服马上下来。”
不一会儿，乔岩换上棒球服牛仔裤运动鞋下来了，戴上头盔坐上去，宋玉辉道：“抱紧我，小舅带你炸街。”
乔岩甭提多别扭，宋玉辉一把扯过来，拧了两下油门，猛地蹿了出去。强烈的推背感，让他也年轻了一回。
不得不佩服宋玉辉的心态，半辈子就是玩，快五十岁的人了，比小年轻玩得还猛。从海淀区骑到东城区，拐进了胡同，在一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从摩托车上下来，宋玉辉摘掉头盔笑着道：“怎么样，我这技术没问题吧？”
乔岩竖起大拇指道：“太牛了，和坐过山车差不多。”
“哈哈，玩的就是心跳。我刚买的，不到半年，从日本进口的，又改装了一番，前前后后花了几十万。我那朋友五十万要买，不卖！喜欢自己攒去。”
说着，街坊邻居过来了。宋玉辉热情挥手打着招呼，还不忘拉着乔岩给旁人介绍。
“婶子，刚下了雨，您悠着点，小心路滑，哎哟喂！这晚上是吃啥啊，又是酱菜啊，您老血压高，少吃酱菜。来，给您介绍一下，乔岩，长得帅吧，那是，也不看谁外甥。对了，婶子，你家那胖闺女没嫁人吧，我外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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