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皇后娘娘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道：
“院子里那几个人，想必叶大夫刚刚进来时已经见到了，挑选一个吧。”
“为了你的师姐。”
叶瑾涵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什么？”
然而，屋内除了叶瑾涵一人，其他的人明显都听懂了。
外面跪了一地的太医，身子伏得越来越低。
宫女内侍们，大气都不敢出。
皇后娘娘再一次转过身来，此时她的脸上，已挂上了若有似无的微笑。
她慢慢蹲下，将刚刚失态的王老太爷扶了起来，让其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下。
“叶大夫所说的意思，不就是以命换命么。”
“人早就准备好了，院子里站着的，你随便挑一个。”
叶瑾涵：“……”
“皇后娘娘，民女并非这个意思。”
叶瑾涵见皇后娘娘无动于衷，显然没有听她话的意思。
于是转而对王老太爷道：
“师公？您怎么看？”
王老太爷闻声，浑身一颤。
仿佛刚刚已经涣散动摇的神思，突然又被这一声叫喊聚拢了起来。
随后，王老太爷后背开始慢慢坐直，哽咽着道：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
那头戴凤冠，身着凤袍的皇后娘娘，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劝说。
她直直的望着叶瑾涵道：
“要么，一命换一命。”
“要么，这大殿内外所有无关之人，都给我家天意陪葬！”
“当然，你现在已经算是我的娘家人，自然会平安无事。”
叶瑾涵明显能感觉到，皇后娘娘在威胁她，逼她出手。
以这大殿内外，近二十条人命。
……
三天之后，叶瑾涵拖着疲倦的身子出宫了。
*
林家。
“琅哥哥，如果你骑着一匹发疯的骏马，前面只有两条狭窄的通道。”
“左边这一条通道，有一位无辜的路人；右边的另一条通道，有二十位无辜的路人。”
“这两条路，你只能选一条走，你会走哪一条？”
疲惫的叶瑾涵，闭着眼睛窝在林琅的怀里小憩。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十分遥远的地方传来的。
林琅低头，小心翼翼的将小娇妻耳边的一缕碎发，别到了耳后。
并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他知道，小娇妻此时问的这个问题，定与前几日宫中发生的事情有关。
“琅哥哥，你快回答，我想听听。”
叶瑾涵见他不吱声，慢慢睁开眼，轻摇着他催促道。
林琅笑着想了想，无奈的道：
“我可能会选第三条路，想办法让这匹疯马停下来。”
叶瑾涵将下巴搭在他的胸前，傻傻的问：
“为什么？”
林琅皱了皱眉头，随后道：
“因为我觉得，在人命面前，并不是一加一大于二这样简单的数学题。”
“虽然这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人，都可能会选择牺牲那一个。”
“即使是我，事情发生的千钧一发之刻，也有可能会那样选择。”
“但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你问我的时候，我还有思考和选择的余地。”
“所以，我想选第三条路试试。”
叶瑾涵微微松了一口气，复又闭上眼睛，趴会林琅的怀里。
心道：果然是她选的男人！
叶瑾涵：“琅哥哥，我讲一个笑话你听，好不好？”
林琅：“嗯，瑾儿你说。”
叶瑾涵：“一个人打另一个人，叫打架；十个人打一个人，叫以多欺少。”
林琅：“嗯。”
叶瑾涵：“那若是一万个人，讨伐一个人呢？那叫什么？”
林琅一愣，问道：“那叫什么？”
叶瑾涵停顿了片刻，道：“那叫正义。”
室内，瞬间便安静下来。
过了半响，林琅轻声的问道：
“瑾儿，这几天你在宫中，都发生了什么？可以跟我说一说吗？”
“嗯。”
叶瑾涵的半边身子枕的有些麻了，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随后开始慢慢叙述，整件事情的起因：
“前些天，师公和我去温泉庄子采紫萱花。”
林琅：“嗯，这件事情我知道。”
叶瑾涵：“为了不让师姐乱跑，师公便将师姐送进宫中，由皇后娘娘亲自看顾。”
“谁知，师姐在宫中突然发生了意外，正好伤到了心脏的位置，极其严重。”
林琅浑身一僵，“那，紫萱花，可还能派上用场？”
闭着眼睛的叶瑾涵摇了摇头。
“用不上了，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林琅：“难道，王天意已经……”
叶瑾涵点了点头。
林琅一下子变的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知叶瑾涵接下来的话，却是来了180度大转弯。
“师姐已经痊愈了，那个药以后都用不上了。”
林琅：“啊？”
他的异声，吓了叶瑾涵一跳。
她赶紧从林琅的怀中竖了起来，好笑的道：
“啊什么呀？我早就说过了，师姐的先天心疾，我能治好。”
“只不过，准备了许久的第一个计划，没有派上用场。”
“最终用的，还是第二个备选方案。”
林琅默不作声。
叶瑾涵轻轻的拍了拍林琅的肩膀，微眯着眼睛问道：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以为我……”
林琅眼神微闪，故作听不懂的道：
“我以为你什么？”
叶瑾涵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
随后目光真挚的望着林琅道：
“皇后娘娘初时，确有此意。”
“甚至，我能明显的感觉到，就连师公他老人家也已经动摇了。”
林琅抿了抿唇，道：
“那最后呢？”
叶瑾涵眼神悠远地望着某处虚空，道：
“最后么？师姐很幸运。”
“王家之人在规定的时辰之内，找到了一个刚死不久的年轻女子。”
“这名去世女子的家人，也愿意将她的心脏有偿换给师姐。”
林琅的脸色不太好看，双唇紧抿。
以他清河县第一捕头，这么多年的实际经验来看，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么巧的事情。
年轻女子的死因，值得推敲，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叶瑾涵轻笑着，双手捧起林琅的脸庞，强制将他的两个嘴角，微微往上提。
“琅哥哥，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
“那一名年轻女子，是二次割腕自杀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她第一次割腕被发现时，她的家人曾将她送到过守一堂医馆，寻求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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