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爱过，无悔
改革开放，经济复苏，万象更新，一个大国历经战乱，披荆斩棘屹立在东方，正向着强国迈步。
随着被平反，归还祖宅，一些百年世家又渐渐的恢复了生气。
肖旭念兄妹硕士毕业后回国办公司，在顾笙和他们的努力下，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一些原始文件。
原来，江梅临终前有过片刻的清醒，她让照顾自己的一个护士给自己录音，只是后来收到‘四人帮’冲击，年轻的护士也被去了乡下，并在那里结婚生子。
那些岁月，每个人都活的战战兢兢，谁都不敢多事。
录音带中，江梅断断续续说了几件事，还好这一次她说的条理清楚，肯定了莫东篱的身份，又将在台岛的情况作了说明。
大概她也清楚，自己，是唯一能给莫东篱证明的人了。
莫东篱的身份总算是被平凡了，但是她拒绝了嘉奖，更不愿‘莫东篱’三个字再出现在报纸，惹人非议。
她和肖浥尘商量过了，只是以肖旭念父母的身份悄悄回国。
所谓近乡情怯吧。
莫东篱自打上飞机，内心又是激动，又是难过，又是害怕。
她和儿子肖旭阳，分别了整整三十二年。
浥尘和儿子分别了也近三十年。
肖公馆被肖旭阳捐出去，成了博物馆，但是荒草萋萋的篱落庄园，在顾笙他们的重建下，几乎恢复了以前的样貌。
当莫东篱再见篱落庄园时，情绪激动，心绪不稳吓了所有人一跳。
顾笙望着面色苍白的莫东篱，问肖浥尘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年她忧思过虑，郁结于心，脏器呈于早衰，需要静养，调理。”
肖浥尘似乎已经接受了妻子的身体状况。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先见见旭阳的心思。
他听月月说，儿子在动荡的十年遭遇了不公，后来又参军，加入‘特别行动队’，几乎是用命博得头等功，用一己之力让自己站稳脚跟。
如今，他已经娶妻，生子，对于兄妹二人的相认，并没表现的有多热情，他甚至让他们不要来打扰自己的家人。
肖旭阳在岳父家吃过晚饭，就被叫去了书房。
他看到岳父拿出一个老式的铜制打火机，连忙劝阻道：“爸，医生说了您不能再抽烟。”
肖旭阳对于自己这个从前是首长，现在是岳父的男人了解的并不多。
六十七八的老人了，他的身姿依然挺拔，白发下历尽沧桑的脸上永远都是一副肃然的面孔，给人一种威压的压迫感。
“我不抽烟，只是让你看看这只打火机。”说着扔给了肖旭阳，他拿过来看了几眼不大明白。
这只打火机他见过的，也听人说过，抗美援朝中，若不是这只打火机，老首长早被子弹打穿了心脏。
也有说，这是老首长心爱的女人留下的，产于1936年的德国货。
对于肖旭阳来说，那么年久的岁月，仿佛是上个世纪。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把瑞士刀，它们，是同一个人送我的。
那时候，虽然她讨厌我，但是她也不会与我为敌，每次求我办事都会给我小恩小惠，再后来，她拿我当朋友，只要去外面，都会给我带点进口的洋玩意……”
肖旭阳还是第一次听岳父说起以前的事，他听着听着，忙的坐正了身体。
岳父在抗战期间，居然是‘魔窟’七十六号的人！再听着，岳父往事中的人名，渐渐与自己所熟悉的人名重合。
怪不得，当顾叔叔得知自己要娶吴念篱时的失神，还有刑叔叔见到岳父时脸上的惊愕。
“肖旭阳，你作为军人，更能体谅你父母的苦衷，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也应该明白，你母亲当时去台岛，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虽然当时她去台岛的事我不大清楚，但后来顾笙告诉我，并非是纪舒宴威胁她，而是江梅……”
虽然，养父养母一直告诉自己，他们肖家一门忠烈，他的大伯是英雄，烈士，他的父母是优秀的战士，他也一直那么认为。
直到后来，他被人生攻击，被戴上‘资本主义、大特务大汉奸之后’的高帽子游行，辱骂，泼粪水，被送到荒滩戈壁……
他心里的怨念一年比一年旺盛，尽管两个兄妹找来，他却再也不想听到关于父母的事，更不愿再见。
他只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众多孤儿中的一员。
所以，当肖家被平反，他毅然将肖公馆捐出去。
“我们很多年没见了，如果，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东篱，我此生，无憾。
明天，我就会动身去海城，如果你愿意，带上妻儿，我们结伴而行。”
晚上，肖旭阳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走到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滕皮箱找处一个陈旧的磁带。
这是养父在他的婚礼上交给他的，他说，唱片不好保存，他找人刻录在磁带上了。
他晓得那里面的内容，一字不差的背下了。年幼的时候，他几乎靠这里面的内容才能入睡。
后来得知父母还活着，他却再也不愿意听了。
“阳阳，妈咪爱你，很爱很爱………妈咪帮阳阳打怪物好不好……旭阳，是刺破黑暗驱除阴霾……当阳阳变成小男子汉，变得和旭阳一样强大的时候，妈咪就会回来！阳阳，妈咪的小太阳，晚安！”
终于，这个铁血男人泪流满面，他抬起头，闭上眼睛，脑海中绘制着妈妈温柔的浅笑。
妻子吴念篱从身后轻轻拥抱住丈夫轻颤的身子。
“旭阳，知道吗，当我第一次得知‘莫东篱’这个名字后，才明白我为什么会取名‘念篱。’
爸爸曾经跟我说‘你们有幸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年代，可以不用去牺牲，可以不去大无畏，可以稍稍自私的去爱一点自己，爱一个男人，或者女人……
爸爸说，以前因为立场分明，才会错过所爱，如今，只要爱了，就去大胆的追逐，大胆的表白，不用顾忌太多……
旭阳，我是一个母亲，如果，在那样的一个年代，换做是我，是你，我们的抉择，都会是舍小家，顾大家……
没有先辈们的流血，牺牲，付出，哪里会有我们现在的太平日子。”
“念念……”肖旭阳转过身，捧着妻子的脸，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女人，第一次跟自己说这么多。
“明天，我们一起去海城，探望爸爸，妈妈……”
“好。”
篱落庄园的夜晚，华灯璀璨，美丽的烟花绚烂了半边天，当一切尘埃落定，岁月，安好！
曾爱过，从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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