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有意外发生。
吴产婆脸上的笑意没持续一盏茶的时间,就化为了惊恐,“天老爷,这可怎么办啊!田娘子出了好多血,止不住的啊!”
柳小如闻言,顿时就变了脸色,几个箭步就来到了吴产婆身边,“别慌,我看看。”
吴产婆慌不择路,想要给柳小如让开位置,自个儿左脚绊右脚,即将就要脸着地,她又是啊的一声尖叫,下意识地捂脸,祈求自己别一把年纪还破了相。
柳小如原来就有点功夫在身上,但是长时间来地疏于锻炼,功夫早已退步千里,也就比普通人要耳聪目明、反应迅速一些。
他一边关注着田寡妇下身的情况,还得腾出手来拉吴产婆,要是产婆都出事儿,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会接生的产婆。
脚上再一次平稳地站定,吴产婆的小心脏砰砰的,忙不迭跟柳小如道谢。
柳小如忙着没空跟人假客气,“吴产婆要是有空的话,去床头安抚住产妇,跟人说说话、擦擦汗什么的。”
换而言之,自个儿找事做,别来打扰他。
吴产婆没在意柳小如的冷淡,反而巴不得柳小如赶紧救人,一句话别跟她说。
她接生不下数百次,也遇到过产妇大出血的情况,当产婆的又不是医婆,面对这样危急的情况,真的是束手无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们产婆替人接生,迎接新生命的人,哪里忍心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匆匆地消失在自己眼前。
能够救人的,只有会医术的大夫。
薛大夫顾及着自个儿男子身份,即便是在产房里坐镇,但是身体一直是背对着产房的,他虽年纪可以当田寡妇的爹,但是村里人的嘴,什么都说得出来。
这会儿的他,那叫一个如坐针毡,一边焦心着产妇的情况,恨不得不顾一切地冲到最前面,但是理智告诉他,千万要有分寸感注意影响。
无奈之下,薛大夫只能扯开嗓子,询问着柳小如,“如哥儿,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带了不少的汤药,你要哪种直接跟我说。”
柳小如脸色紧绷着,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前段时间,被许师父填鸭式的教学,由于师徒二人共同替黎夫人接生,因此大部分都是关于产妇接生的。
他快速把情况一一对应,不过哪有要求病人按照教科书生病的,柳小如也只能一步步来,他一边再次拿出针灸袋,一边跟吴产婆吩咐,
“麻烦帮我点盏煤油灯过来,快些。”
吴产婆哦哦哦地应声,忙丢下手里替田寡妇擦汗的巾帕,在屋子里一阵翻找。
随后,柳小如又扭头召唤自家师父,“师父,产妇出了很多血,你去熬贴提气补血的汤药,顺便把催产药也熬了。”
产妇本就失血不少,原本就没止住,只是减缓了出血量,如今因为孩子逐渐入盆,造成了出血量再次飙升。
一贴补血提气汤药,一贴催产汤药,再配合上柳小如的针灸,在减缓出血的同时,加速生产的过程,可以算得上是跟死神赛跑了。
也是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平不行,不然直接开通输血通道,再配上剖腹产手术,还有高效的仪器,场景也不会如此焦灼。
指使完吴产婆跟薛大夫,柳小如走到田寡妇身边,
“别怕,我们都在全力救你,你先别激动,一激动容易加快血液流速,跟着我跟吴产婆的指令来,你好好配合,咱们共同搏出一条生路来!”
田寡妇苍白着一张脸,原本砰砰直跳的心脏,在柳小如的声音里,先是停摆了一瞬,然后慢慢回归正常速度。
她下身已经痛得麻木,没多少力气说话,只能缓缓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会配合的。
大夫最喜欢听话懂配合的病人,柳小如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但是随着吴产婆端来一盏燃着的煤油灯,他立马绷紧了心弦。
吴产婆把煤油灯交给柳小如,十分有眼力见地找了个凳子,“柳大夫,把灯放凳子上吧,放床上要是不小心碰倒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有劳费心。”柳小如道了句谢,把煤油灯放好,又摆好针灸袋,把每一根银针都过了遍火焰,简单消毒杀菌。
等银针冷却后,在吴产婆的帮助下,柳小如再一次给田寡妇施针,有了一点经验,他的动作干净利落,看得吴产婆心惊又窃喜。
看来这位年轻的小大夫,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她老婆子更加能够放心。
薛大夫也很快把药熬好,不过端药进来的人,换成了田寡妇的娘家嫂子赵氏。
赵氏坐着村长的牛车,急匆匆地赶来,还没歇口气,就接过薛大夫的药碗,不顾血腥污浊,主动进产房陪伴妹子。
与此同时,薛大夫并未进产房,他在产房里也帮不上大忙,以男子之身带着,不免让人束手束脚,不如候在堂屋。
只要小徒弟需要帮忙,吼一嗓子,他就能应声帮忙。
赵氏一进屋子,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原本紧绷着的心弦,骤然绷至最紧,仿佛随时能够断裂一般。
柳小如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赵氏他见过一两面,还算是有些印象的,有娘家人陪着,有益于产妇放松心理,
“有劳赵娘子,刚出锅的汤药烫嘴,你别直接往田嫂子嘴里喂。”
赵氏心里着急,原本是想快快把药给妹子灌下去,早点喝下早点发挥药效,听到柳小大夫的叮嘱,她忙不迭地点头,
“我晓得,我晓得。”
二人没再说话,柳小如忙着扎针,时不时检查田寡妇的孕肚,等田寡妇喝完药,他才开始学着上次的经验,缓慢调整着子宫里孩子的位置。
正常的孩子出生,是头部先入盆腔,而许多难产的人,是因为孩子入盆姿势不对,或者是产妇自身的问题。
田寡妇就属于二者兼有,柳小如脑瓜子嗡嗡的,只能一步步地来解决,想来这场生产,有得折腾了。
太阳高悬到皓月当空,随着田寡妇的一声痛苦的闷哼,一个不足八月的娃娃,艰难地降生于世。
天可怜见儿,小婴儿的浑身裹满了血污,全身血红带紫,四肢瘦小,像是只没有毛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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