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如同一个迷宫,其中通道错综复杂。
有些内壁残留着暗红彩绘,历经千年仍未完全褪色,依稀能辨认出山峦的轮廓,两侧的崖壁被人为凿通,形成纵横交错的岔路,如同被打乱的棋局。
对于云奕而言,一切都是陌生的。
就算是给他一张石窟内部完整的地图,他也难以分辨方向。
好在荒铃悬于他胸前,铃身流转的清辉如同一层无形屏障,将石窟内混杂的千百种气息过滤殆尽。
此刻唯有一缕冷冽的气息清晰可辨,如同墨线般笔直延伸向幽深的通道深处。
只是不清楚前方路上会不会存在陷阱,他走的很是小心谨慎。
手指抚过身旁冰凉的岩壁,指尖传来细微的裂缝触感 —— 这是坍塌陷阱的典型征兆。
云奕停下脚步,从行囊中取出一块碎石,轻轻掷向前方看似平整的地面。
石块落地的瞬间,脚下石板突然发出沉闷的机关声响,只是有些酸涩,右侧崖壁抖落些许碎石尘土,便没了动静。
“只有机关?没有法阵?”云奕喃喃自语。
气息并未中断,依旧牵引着他向里行进。
通道逐渐收窄,前方隐约出现微光,看着就像是明窗透进的天光,只是光线被某种阴影遮挡,显得格外诡异。
微光在通道尽头忽明忽暗,像被无形的手掌反复拨弄的烛火。
云奕将荒铃举至眼前,铃身突然剧烈震颤,清辉凝成一道箭矢般的银线,直指那团阴影的轮廓——那分明是某种?生物?的剪影,脊背弓起如坍塌的穹顶,鳞甲摩擦岩壁的沙沙声被通道扭曲成断续的呜咽。
他后退半步踩到机关凹槽,整条通道顿时倾斜三十度。
碎石如雨坠落的瞬间,荒铃迸发的强光将阴影逼退三丈,显出一尊半埋于碎砾中的?青铜兽首?。
兽吻处延伸出蜿蜒凹槽,残留的暗红液体正沿槽底流动,与壁画颜料如出一辙。
“不是陷阱...”云奕用剑鞘拨开兽首右眼的积尘,瞳孔位置赫然嵌着一枚乳白色的石头。
当他的视线与石眼相接时,冷冽气息突然具象化为无数发光的丝线,在通道里织就一张蛛网——每根丝线尽头都连在四周的墙壁上,而网中央悬浮着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简?。
玉简突然坠地,在石板上砸出清越的声响,脆弱的破碎,四分五裂。
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瞬间升腾起雾,似白似灰,看不真切。
荒铃一个劲儿的震动,云奕的识海也在此刻翻腾,巨大的压迫感骤然降临以至于他喘不上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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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不听浑身上下的毛全部炸开,方才慵懒的状态一扫而空,顷刻间变得无比警觉和惊讶。
“为何会有全盛的圣灵气息!?”
与此同时,那下方的三道身影纷纷后退,与面前两人拉开安全距离,并相互提防着,僵持着。
“不是你们的手段?”
重云率先开口,左手已悄悄放在身后。
“这股气息很古老,我们可不想招惹。”右边那人摇摇头。
“好像有人在靠近,老子可不奉陪了!”
左侧之人眼角一跳,他轻哼一声,掉头就跑。
血色的刀刃划破空气,直奔逃走之人,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左手成掌,右手为爪,朝着要害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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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如融化的冰棱般簌簌消散,只留下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一动不动的蜷缩在地上。
那团蜷缩的小东西仍保持着最初的姿态,巴掌大的身躯覆着细密的银灰色绒毛,在晨光里泛着一层诡异的霜白。
它的头颅是标准的鼠形轮廓,却生着一对远超比例的长耳,耳尖泛着粉红,像两片垂落的兔耳兰,轻轻颤动时竟带起细微的空气涟漪。
身后蓬松的长尾比躯干还要长三倍,尾端簇毛黑白相间,此刻正无意识地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极淡的灰痕。
云奕强忍着太阳穴突突的胀痛,又多看了一眼。
这一次,脑瓜子里的嗡嗡声骤然加剧,像是有无数只细蜂在颅腔里振翅,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猛地后退半步,指尖发麻,视线竟开始模糊 —— 那生物的轮廓在眼中渐渐扭曲,银灰绒毛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在蠕动,长耳内侧隐约浮现出暗红纹路,与古老典籍中记载的蚀心咒印惊人地相似。
“是…… 精神干扰?”云奕咬着牙稳住身形,掌心渗出冷汗。
忽然,那生物的长耳猛地竖直,霜白绒毛下的躯体微微绷紧。
它并未抬头,却像是精准捕捉到了云奕的畏惧,蓬松的长尾骤然停止扫动,尾端的黑白簇毛无风自动,散发出几不可察的幽光。
云奕的头痛瞬间翻倍,脑髓像被细针反复穿刺,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地向前迈步,双脚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就在他离那东西不足三尺时,一道分量十足的黑影重重地撞在他的胸口。
云奕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身躯手指又重新恢复了意识。
“不听?!”看着站在自己身上的身影,他满脸喜色。
不听则没有理会云奕,而是将注意力都投在地上那东西。
那并非老鼠的面孔,也非任何已知兽类的模样,它的五官模糊如雾,唯有一双眼睛是纯粹的漆黑,没有眼白,没有瞳孔,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耳鼠!”不听的声音很轻,不像是在打招呼,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应该很早就撑不住了才对…”
“嗯?你的状态…”
说着,它停了下来,又仔细的打量着对方,这才恍然大悟道。
“你果然怕死,没敢走这一步。”
“这到底是什么?”云奕仅敢用余光偷看,心中的恐惧驱散了几分,被好奇填满。
不听声音中略带落寞和惋惜。
“这是耳鼠,亦是先天圣灵,不过眼前这位,识海崩坏,已然「死」去。”
云奕一愣,“又是先天圣灵的遗骸?”
“不是遗骸,它只是识海崩坏,你忘了,圣灵的身躯蕴含天地「规则」,岂会这般轻易死亡,此刻更像是一具没有灵性的傀儡。”
“看样子这处石窟就是它自己弄出来的,果然爱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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