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历十三年，六月。
朝廷平叛大军攻破南荒四城，生擒鄂宁王。
至此，持续近两年的七王之乱彻底结束。
在平定鄂宁王之乱中，南荒四城陌刀营连破三城，主将东方谨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在攻打镇南城时战死，陌刀营损失惨重，战后只剩下不足三成。
消息传回京都后，东方家老爷子东方洪山一夜间像是苍老了十岁。
不到一年时间，东方洪山两个儿子一个战死在西岭，一个战死在南荒，东方家如今只剩下一个东方严撑着门面。
定国公府在京都最繁华的夕水街上，背靠夕水河，离皇宫禁地也不过七八里路，规模算不上太大，但也是数一数二的豪府。
今日定国公府飘起一片白幡，整条夕水街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悲痛之中，失去了往日的热闹与喧嚣，往来之人皆神情肃穆，步履匆匆。
定国公府中一片死寂，仆人都换上了缟素，个个神情悲痛，大气不敢喘。
东方洪山坐在一旁，看着儿子的棺木发呆，神色萎靡，双眼通红，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
不到一年时间接连失去两个儿子，这对老人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长子东方严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东方洪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敢说出来。
东方严身后是他的妻子于氏和东方谨遗孀张氏，再往后则是跪着东方沉渊一众晚辈。
“父亲。”过了会儿，东方严忍不住开口说道：“一些朝堂中的友人想来送二弟最后一程。”
东方洪山声音沙哑的吓人：“让他们都回去了，今日，不见客。”
东方严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如今偌大一个东方家，全靠东方严一人撑着了。
过了会儿，东方严回来了，匆匆说道：“父亲，贵妃娘娘来了。”
东方洪山愣了下，连忙起身带人迎了出去。
这个时候来东方家的贵妃，只可能是玉贵妃东方莹莹。
其他人东方洪山可以不让他们近，但不能不让玉贵妃进，因为她不仅是贵妃，还是东方洪山的女儿，还是东方谨的妹妹。
东方家大门打开，玉贵妃在一众丫鬟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东方洪山连忙带人迎接。
“老臣，恭迎贵妃娘娘。”
玉贵妃小跑上前，搀扶起要下跪的东方洪山，带着哭腔说：“父亲，这里没人外人，使不得。”
说着，玉贵妃又搀扶起东方严，说：“大哥，你也起来，你们都起来啊。”
等人起来后，玉贵妃流着眼泪说：“父亲，带我去见二哥吧。”
东方洪山叹了口气，带着玉贵妃往灵堂走去，那些太监宫女想跟着被玉贵妃制止了。
到了灵堂，看到东方谨棺木后，玉贵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东方洪山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贵妃娘娘，这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玉贵妃推开东方洪山胳膊，说“父亲，今天这里没有什么玉贵妃，只有东方莹莹，您就让我送二哥最后一程吧。”
东方洪山叹了口气，红着眼睛走到一边。
东方莹莹给东方谨磕了三个头，眼泪忍不住哗哗往下流，边哭边说：“二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现在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走了啊。”
东方莹莹哭的很伤心，在场众人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张氏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哭的撕心裂肺。
许久后，东方莹莹被东方严搀扶起来，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睛看着张氏，说：“二嫂，节哀啊。”
张氏抽泣着说：“多谢贵妃娘娘挂念。”
东方莹莹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东方沉渊身上。
“沉渊都长这么大了？上次见你的时候，还没到我肩膀呢，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东方莹莹感慨道：“长得可真像三哥啊。”
东方沉渊红着眼睛喊了一声：“姑姑。”
东方莹莹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转身对东方洪山和东方严说：“父亲，大哥，我有事和你们说。”
东方洪山指了指书房，说：“贵妃娘娘请。”
到了书房，三人分主次坐下。
东方莹莹先开口说道：“陛下本来是要亲自来的，但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处理，一时脱不开身。”
东方洪山连忙说道：“有劳圣上挂念了。”
东方莹莹从袖口拿出一封奏折，递给东方洪山，说：“这是陛下让我带给父亲，您看看。”
东方洪山接过奏折扫了一眼，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东方严吓了一跳，连忙问道：“父亲，怎么了？”
东方莹莹也连忙劝道：“父亲，您先别生气，沉渊不会有事的。”
“沉渊？”东方严一脸奇怪：“他怎么了？”
东方洪山把奏折递给了东方严，缓缓说道：“雍州城城主秦泽，弹劾东方家包庇杀人犯东方沉渊，还附有一封万民书。”
“简直一派胡言！”东方严怒道：“沉渊的案子是我亲自审的，王监丞那些人不是他杀的！”
东方莹莹说道：“陛下也相信人不是沉渊杀的，更相信大哥不会徇私枉弊，可那秦泽手上有万民书，现在朝堂上有不少人要求陛下彻查此事。”
顿了顿，东方莹莹又说道：“这几天陛下因为这件事没少发火，可终究不好和朝廷百官撕破脸皮。”
东方严怒道：“秦泽他一个反贼后人，这种人的话，竟然有人信？”
东方莹莹说道：“父亲，大哥，你们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护着沉渊的。”
东方洪山缓缓说道：“沉渊他娘死的早，他爹不久前战死西岭，这孩子命苦，无论如何他不能出事了。”
东方莹莹连连点头：“父亲放心，只要有我在，沉渊就不会有事。”
东方洪山闭上了眼，说：“你出宫太久会招人闲话，拜祭过你二哥后，早点回宫去吧。”
东方莹莹点了点头，说：“那父亲，大哥，你们要保重身体，我先回去了。”
“阿严，替我送送你妹妹。”东方洪山说：“我身体不适，就不出去了。”
等东方严和东方莹莹离开后，东方洪山睁开了眼，眼中尽是悲凉。
“东方家，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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