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在之前的茶摊坐下，同福餐馆里依然开着门。
她今天还特意带了红烧肉来，早上起了大早做的，一半留在家里，一半带过来打算给顾小二吃。
但是由于昨天她已经在老板和老板娘面前露过面了，他们看到她又来时，脸上明显有些不喜。
苏落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的意图，笑眯眯坐了进去，“老板，点菜呀。”
老板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来吃饭的？”
“对呀！”苏落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是来打架的吗？”
“……”老板一听说她是来吃饭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那你看看菜单，看要点什么。”
苏落随便点了一荤一素一个汤，出手倒还算阔绰。
老板脸色好了很多。
苏落今天来，主要是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顾小二的生活情况。
她这个时间点来点餐，后厨刚开始备菜。
顾小二在后厨帮忙洗菜，抿着唇面无表情，他听到了外面那个女人的声音，但是没出去。
他讨厌那个假惺惺的女人。
把他卖了，现在又假惺惺的说要来带他回家，真是搞笑。
苏落的三菜一汤还是顾小二端上来的。
大夏天的，她点的紫菜汤一大盆，顾小二端的时候手心烫得通红，有些着急，撒了一点汤在手背上。
老板看得烦，皱眉呵斥道：“怎么干活的！端个汤还摇摇摆摆的，你脚下长钉子了站不稳是吧？”
苏落看着顾小二的手，眼底划过一抹心疼，转头对着老板时，却笑了下：“小孩子嘛，难免磕磕碰碰的，你家孩子真懂事，这么小就来店里帮忙干活了。”
老板这才被转移注意力，冲着苏落也笑了下：“哪儿的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
苏落没再接茬，只就着汤泡了点儿饭，将排骨和莴笋都倒到了带来的饭盒里。
老板见她饭盒里还有红烧肉，一打开盖子，香味浓郁醇厚，连他这个开餐馆的老板都忍不住闻着味咽了咽口水。
他奇怪道：“这位同志，你不是自己带了菜嘛？怎么还来我这儿点菜？浪费钱的嘞！”
苏落笑了下，“给别人带的嘞，不是自己吃。”
老板便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苏落将这些菜都打包装好，开始缓慢地扒拉饭。
天气虽热，但店里有风扇，倒也还算凉快。
差不多靠近饭点时，店里的人多了起来。
老板和顾小二也忙活起来，没人再管她。
苏落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店里的情况。
老板对顾小二实在不算好，他明明很不舒服，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却还要忙来忙去，端菜收盘子。
有好几下苏落都看到顾小二隐隐要昏倒了，吓得她都忍不住跟着心里一紧。
昨天来的时候就听说他发烧了，想来这家人没有给他拿药吃，人现在还病着。
漫长的几个小时等待，终于等到店里忙完了，顾小二也能回家休息一会。
他一离开，苏落便跟了上去。
顾小二听到脚步声，皱着眉头往后一看，看到了跟着他的苏落，越发不喜了，转头闷声低头往前走，还加快了步伐。
苏落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小二！”
顾小二被拽住手，挣扎了几下没挣脱掉，他愤怒地瞪着苏落：“放开我！”
苏落感觉他连手腕都是滚烫的，连忙道：“你生病了，我带你去卫生所！”
“我不去！”顾小二转身就要走。
苏落不有分说的抄起他，将他整个人扛到肩膀上，朝着来时看到的卫生所而去。
顾小二在她肚子上又踢又踹：“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不跟你走！”
还好苏落够胖，不然肚子真禁不住他这样踹。
好在他也还发着烧，又饿着肚子，没什么力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胡乱扑腾着，并没有什么用。
苏落将人带到卫生所、
卫生所是一个简陋的小客厅，一个柜台，一对夫妻营生。
四周都是一些小竹板凳，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小孩坐着在挂水，旁边坐着中年妇女照顾着。
苏落对那护士道：“同志，我儿子发烧了，麻烦你过来帮他量个体温。”
顾小二听到“我儿子”这几个字时，眼皮子颤了颤，终于安分了下来，方才被扛着头向下，现在他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也实在反抗不了什么。
“来了。”护士来得很快，带了支体温计过来，甩了甩递给她：“给他夹腋下。”
苏落点了点头，将体温计塞到他腋下。
顾小二有些尴尬地僵着，不肯抬胳膊，但因为身上都是汗，体温计被苏落暴力地塞进了他的腋下。
他只觉十分羞耻，他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衣服也没有换，身上又馊又臭，浑身是汗，可方才他被苏落扛在身上，她身上好香，露出来的胳膊冰冰凉凉的，跟他完全不一样。
她就像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大城市里出来的人，而他却浑身脏兮兮，臭烘烘的。
他正要反抗，苏落面无表情道：“你敢乱动我就在这里扒了你的裤子抽你。”
顾小二凶巴巴地瞪着她：“你凭什么打我？你又不是我妈！”
苏落也不生气：“我管你凭什么，你不听话，我就揍你！”
她又蹲下，凑近了些：“旁边这些小孩都是你们镇上的吧？里面有没有你认识的？你不想当着他们的面被我扒了裤子哐哐抽吧？”
顾小二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孩，抿了抿唇，憋屈地屈服了。
苏落满意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又转头去跟护士喊道：“可以给我点儿棉签和酒精吗？我儿子高烧两天了、”
“台子上，自己拿。”护士在里面的小房间里给别人换药水，没空管她。
苏落便自己去台子上拿了酒精和棉签过来，蹲在顾小二面前，叮嘱道：“你自己夹紧，别让体温计掉下来。”
顾小二倔强地将头扭到一旁去不看她。
苏落用棉签沾了酒精，往他脖子上大动脉上擦。
顾小二被冻得一激灵，往后缩：“你干嘛？！”
苏落按住他：“别乱动，你在发烧，我给你降温一下，擦点儿酒精会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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