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说不想回去呢？”
叶凰澜并未因为对方是魔族的人就放松警惕，相反她一直蓄势待发，保持着警戒状态。
魔族并不是什么友好互助的种族，自相残杀都是家常便饭，他们只比魔物好一点的是不会吃自己的同族，别的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了。
“不想回去就杀了你呗，魔神血脉又不是不能培育下一个。”
墨曜说得那叫个简单容易。
“你不是说我爹死了，你们怎么培育下一个？”
叶凰澜更无语了，说得就跟魔神血脉培育和种大白菜一样简单，那还何必找她？
“这还不容易，我把你的尸体带回去，然后族里长老找巫族用蛊虫，把你的血脉抽出来，重塑一具魔神血脉出来不就是了，反正族里寿命到头的老妖怪可不少。”
墨曜都快不耐烦了，这小子怎么这么麻烦！
屁事这么多，他真的是魔神血脉吗？
“说这么多，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回去？”
墨曜的墨绿竖瞳中已经闪烁着不耐烦，他的耐心本来就不好，加上在这鬼地方呆了这么久，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要是这小鬼敢说半个不字，他就直接掐死！
“回，但不是现在。”
叶凰澜气定神闲地说完一句话，在对方即将爆发出来之前，又慢悠悠补了一句。
“我还有一物尚未得到，若是能得到就是我的大机缘，不好意思还要让你等下去了。”
墨曜现在很想掐死这个混账东西。
“什么东西？我去帮你取。”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绝无仅有的魔神血脉了，要是自己真把他弄死了，族里长老还不得和他拼命。
“此物还未到开启时机。”
叶凰澜一脸高深莫测。
“哼，既然如此我就再给你三年时间……”
他重重哼了一声，不就是三年么？
他墨曜还等得起！
……
自那之后，叶凰澜每天晚上去后山修炼都能看到墨曜，有时候是个男子形态躺在树枝上，有时候是条墨绿色的大蛇懒洋洋地盘在石头上睡觉。
一转眼就是一年过去。
远处的叶凰澜此时正在练剑，剑势飞扬之间，竟是一股刚烈霸道的杀气，数十道剑意飞出，生生削断了数米开外的大树，尘土飞溅四溢。
墨绿色大蛇惊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青年，自言自语道：“不愧是魔神血脉，竟是把剑术都修炼到这个层次了。”
不知道那烂陀寺的那个老家伙，要是知道自己亲手养出个魔神血脉会作何感想？
练了许久，叶凰澜停下来喝了口水。
“墨曜，你天天这样睡着，不怕把骨头睡散架了？”
她看了眼姿态慵懒的大蛇，其实墨曜的蛇形长得还颇漂亮，墨绿色的鳞片在月光下如同水晶，加上那种慵懒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忘记他的危险。
“你才骨头散架，爷我还好着呢。”
墨曜扬起蛇头，冲她‘嘶嘶嘶’吐了吐蛇信。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最厉害了。”
叶凰澜语气十分敷衍，说完转身回去修炼。
“呸，装模作样。”
墨曜说着身子重新盘回去，柔弱无骨的尾巴尖还打了个结。要不是感应确实没出问题，他都要怀疑这臭小子是不是正道派来的卧底，专门来气死他的！
与此同时，‘那烂陀寺的老家伙’打了个喷嚏。
“你终于决定要彻底走这条道了吗？”
青灯古佛，周围一片寂静。
无喜无悲的地藏菩萨脚下，楞伽山人低声呓语道。
他能感受到后山那股魔气的波动越来越强，甚至还有源源不断地魔物从远处赶来，朝拜他们的王。
“希望你能不忘本心吧。”他面色依旧是十分平静的，没有半分愤怒。
当真是造化弄人，他的心底头一次生出这样的想法。
……
魔物再度泛滥，天下终于开始乱了。
那烂陀寺成为许多达官显贵的避难所，还有其他寺院的佛门弟子仰慕名声前来朝拜，皆是加入了清除魔物的队伍，正道在不断壮大。
“你该做选择了。”
墨曜躺在重重叠叠的琼花堆里，神色嘲弄地看着树下正安安静静地把琼花往嘴里塞的青年。
叶凰澜看都没看他一眼，“这不是三年还没到吗？”
“这和三年到不到有什么关系？你究竟还是想当个普通的和尚，还是想当叱咤天地的魔族之主？”
“再说吧。”
叶凰澜神色很淡。
“再不思考就晚了！你的寺庙就没了！”
墨曜声音很大，却并不担心会被听到。
自从天下乱起来之后，那烂陀寺便再没人来赏花了，来避难的没心思看，有心思看的却没时间。
“什么叫我的寺庙？只不过是容身之处罢了。”她语气十分淡漠，似乎一切都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我们魔族的大军只要过来，就算是十个一百个一千个那烂陀寺都会覆灭，这点你还没想通吗？”
墨曜简直急得不行，魔族未来之主居然是个没有丝毫世俗欲望的臭和尚，传出去这不是让其他种族笑话吗？
“我知道。”
叶凰澜还是慢条斯理地吃着琼花，虽说现在琼花对她已经没多大作用，可她还是很喜欢那种香甜的味道。
只可惜出去了就吃不到了。
她有些惋惜。
“本净。”
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走来，赫然是楞伽山人。
树上的墨曜立刻装死，大气都不敢出。
“弟子见过师父。”
叶凰澜起身，双手合十。
“如今魔物肆虐，为师无法再庇护你，你可以选择是由为师将你传送至世外桃源或是——”
“不，师父。”
叶凰澜抬起脸，在墨曜心底狂喊答应他的时候，缓缓笑道：“我与那烂陀寺共存亡。”
你是有毛病吗？
墨曜心底无能狂怒，恨不得冲下去干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你是什么身份心里没点数吗？
楞伽山人显然没想到她会拒绝。
“是的，共存亡。”
叶凰澜说得很慢，“一切有为法，如梦亦如幻。”
楞伽山人愣住了。
因为他从没听过这句，但意外地听懂了。
一切能够死亡消逝的都是虚妄的。
树上的墨曜简直懵逼，这两个又在说什么？
但可惜知道他存在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会他的感受。
“好，你如今佛法有成，我也算放心了。”
楞伽山人撒然一笑，刹那间叶凰澜似乎感悟到了何为‘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她目送楞伽山人离去，目光中若有所思。
－－－－－－题外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出自金刚经
在此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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