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起身来到锅边，发现早上离开时熬的糊糊竟然还在锅中。
儿子竟一点都没吃。
凑近一闻，还有些酸味。
一天，就吃了早上一顿，王陈氏饿的肚子咕噜噜的响，她干脆将酸了的糊糊全部吃光，给她的宝贝儿子熬新鲜的野菜汤。
“娘，我们村里的田地你全卖了吗？就没留一点？”
突然，王光耀像是想起什么来。
他转过头，问向王陈氏。
“傻孩子，当然全都卖了，不卖了娘怎么给你在镇上买的宅子，给你还的债，娶的媳妇？回不去啦，村子离城里近，万一那些歹人突然想起咱们，找到村子里，咱们连命都没了，就好好呆在这破庙吧，趁着天还没冷，娘多赚些钱，到时候咱们去别的县城租个房子，重新开始。”
王陈氏一边用木勺搅拌锅底，一边缓缓说道。
“那，大姐呢？她被那些打手卖到哪去了，您找人打听到了吗？”
王陈氏摇摇头。
“娘都都不敢进城，上哪打听啊，就算找到你大姐，也没用的，你姐夫，呸呸呸，什么姐夫，邓求知那个贼子心跟于念儿一样狠，自然不会去救你大姐，你大姐身无分文，帮衬不了你了，跟废人有什么区别，来，不提她了，汤煮好了，趁着热乎快来喝吧，等凉了野菜苦的很，娘明天去找活计干，争取给你买个馒头回来吃，今天先忍忍。”
破庙里没有碗，王光耀只能坐在床上，端着锅吃。
由于锅太烫，他又抓了把稻草垫在大腿上，这才好受些。
锅里的汤，绿的不行。
王光耀看着都没胃口，可他为了吃肉包子，已经饿了一天了。
不吃不行，他只能硬着头皮舀了一勺又一勺。
没有盐、没有油、更没有糖。
野菜汤除了草味和苦涩。
什么滋味都没有。
跟喝药似的。
填饱了肚子，锅里还剩下一些，王光耀不肯再多喝一口，他嫌弃的将锅搁在地上，由于放的太用力，锅里的汤汁溅了出来，王陈氏心疼的不行。
这可是她找了半天，才寻到的野菜。
没有农具，一根一根从土里薅出来的。
她把锅端起，用勺子吃光了里面的野菜，就连一滴汤汁都没留下，吃完又拿起锅，准备去河里洗干净，临走时，还嘱咐了王光耀，生怕他不肯擦洗身子，再爱儿子，她的鼻子也接受不了这种臭味。
“儿啊，娘去河边洗锅，等会给你烧点水，你自己擦擦身子，晓得不？”
“嗯，知道了。”
王光耀说话的语气很不耐烦。
可王陈氏已经习惯了。
她来到河边，蹲了下去，由于野菜汤一滴油都没有，只是淘洗两下，锅勺就干净了，河里的水是活水，洗的时候，脏水已经流走了，所以王陈氏片刻等待都没有，直接舀了一锅回去了。
她把勺子搁在案桌上。
捡起堆在一旁的枯叶树枝。
由于没有柴刀，王陈氏只能去山中捡些掉在地上的散碎树枝树叶带回来，虽然比较麻烦，可烧起来容易。
“儿啊，看着点火，娘去山下看看有没有菌子野菜啥的，弄来明早吃，顺便再捡些柴来。”
枯树叶烧的时候烟很大，庙里没窗户，通风不好，虽然屋顶有不少洞，可烟很难窜那么高，实在呛的很，加上闷热，王陈氏坐不住了，哪怕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还是打算去山下转转，今天天气不错，月光很亮，勉强能看清。
“娘，天都黑了，出去干啥，明早再去呗。”
听到儿子的话，王陈氏倍感欣慰，她以为儿子终于懂事知道关心她了，其实王光耀是怕他娘死在外边，往后没人照顾他。
“没事，娘看得清，娘去碰碰运气，要是捡到菌子，明早娘就能走早些了，肯定能找到活干，到时候娘给你带馒头吃，记得啊，看着火，不用烧滚，等稍微热些就把火灭掉吧，千万别用冷水擦，过会就冷了，小心染上风寒，布就在你头上木杆子那挂着，娘去了啊。”
“嗯，知道了。”王光耀心里有些难受。
莫名的。
他没太在意，继续躺在稻草堆上，双眼透过房顶的破洞看着外头的星空。
破庙建在山脚下，出门左拐就是上山的小路，这里人烟罕见，偶尔才能看到几个附近村子的村民背着竹篓拿着柴刀来砍柴。
王陈氏在月光的照耀下，踏上小路。
外头虽然能看清，可山中毕竟有树木挡着，所以视线很不清楚，小路上的野菜树枝都被她捡完了，所以王陈氏没多停留。
她径直朝山里走去，遇到一处茂密的树林，王陈氏心里大喜，她弯着腰，边走边在地上找着，果然，遇到好几个菌子，她捡起来放在自己编的简易竹篮里，这种圆菌子最是鲜甜，什么都不放，光是煮汤都好喝，等拿回去，明早给儿子煮菌子汤，他肯定很开心。
王陈氏高兴的想着。
她弓着身继续前进，由于一直看着地上，她并未注意到四周起了雾，等走了三十米后，王陈氏才站起身锤了锤酸痛的腰背。
顿时，她傻眼了。
原本广阔的树林，现在可见度半米都不到。
完全辨别不了方向。
还伴随着雾气。
大晚上为什么会起雾？
王陈氏心里有些慌，她从小就生活在江南西城外的村子里，四周都没有山，此处地方离她家至少三十多里地，她自然对山不是很了解。
更不知道晚上千万别进山。
“沙沙沙——”
“咕咕咕——”
“嘶嘶嘶——”
四周异常安静，除了路过的鸟叫声和树叶被风吹动而发出的沙沙响声，以及不明的昆虫外，再无他人。
王陈氏心跳加快，她不打算采菌子了，必须下山，立马下山。
只见她飞速转过身，又捡起脚边的粗树枝，充当拐棍，山中蛇多，她前些日子进山也碰到过几次。
虽然大多数是无毒的草蛇，可也有毒蛇掺杂其中。
未免被毒蛇咬到，她拿着树枝用力拍打前方的草丛，想吓跑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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