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看法略有出入，商议了好一阵，方才达成一致。
符存审转过身来，对两名奚族使者道：“两位的请求，我们可以答应。只是你们用来交易的那些货物，我军此次出塞，已从契丹人这里缴获了不少，实在没什么兴趣。”
两名奚族使者愣了愣，忙询问道：“不知两位大人对什么有兴趣？”
“马！最好是战马！”牛存节高声道：“什么毛皮、牲畜之类的，就不要拿出来了，把你们各部上等的马匹，多选几万匹送过来，越多越多！”
“这……”
奚族各部，确实有数量可观的马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愿意拿出来交易。马匹可是战略资源，比一般的俘虏要珍贵得多，奚族人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两名使者考虑了许久，开口道：“我等可以拿马匹出来，与贵军交易，但是有个条件，希望贵军答应。”
“什么条件，且说来听听。”符存审好奇道。
黑瘦使者道：“我们奚族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被契丹奴役，一来是契丹人口比我们多，另外一个原因，主要是我们不会冶炼铁器，部落缺少刀剑、盔甲，和马镫，好不容易零星获得一些，还都是和渤海国高价交易得到的。”
矮胖使者接过话道：“如今贵军攻破契丹老巢，缴获了大量的铠甲和兵器，还俘虏了不少契丹人从晋国那里雇佣的铁匠，贵军如果愿意把这些装备和工匠，拿出来交易，那么我们当然也愿意拿马匹出来，等价交换。”
符存审短暂考虑片刻，点头道：“好，本帅答应你们的请求。”
牛存节悄悄将符存审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
“老符，契丹这些年能发展壮大，正是由于他们学会了冶铁，你如今把这些东西教给奚人，岂不是养虎为患，培养第二个契丹吗？”
符存审笑着道：“你换个角度想想，此番契丹后方虽然被咱们偷袭成功，但耶律阿保机的主力还在，我等把奚人武装起来，让他们与耶律阿保机为敌，那耶律阿保机就是再天纵神武，今后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嗯，这么说来好像也有道理。”牛存节挠了挠下巴道：“等他们在草原上两虎相争，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届时咱们便可找准机会，再次出塞！”
“不错，某家正是这个意思。”符存审点头道。
“哟呵，你老符还真够阴的啊。”牛存节嘿嘿笑道。
计议既定，符存审与牛存节也不耽误时间，当天午后，二人便立刻安排人手，从俘虏的契丹人中挑选合适对象，与奚族人进行交易。
要说符存审不但会打仗，做起生意来，那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的。
奚族人提出的条件，只说身体有残疾的俘虏不要，没说身体瘦弱、个子矮小的不要，符存审于是专门让人挑那些矮瘦的俘虏，拿来与对方交易。
奚族人规定的年纪，是在十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符存审便专门挑那种十到十五岁，四十到五十岁之间的俘虏，高价卖给对方。
然而奚族的两名使者也不是蠢货，眼看魏军如此耍滑头，当即找到符存审和牛存节，高声抗议道：
“两位大人，我们是怀着虔诚之心，来与各位交易的，带来的数万马匹也全都骠肥体壮，没有劣马，可两位大人卖给我们的奴隶，却没有几个是好的，这样做恐怕不太妥当吧？”
牛存节撇嘴道：“哪里不妥当，我们卖出的这些俘虏，都是按照你们定的规矩，身体没有残疾，年纪也不超过五十岁，你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符存审冷着脸道：“诸位若是当真不想交易，那便把你们的马匹牵回去吧，至于这些俘虏，大不了本帅命人挖个坑，把他们活埋了就是。”
两个奚族使者对视片刻，心中犹豫不决。
其实买不买契丹俘虏，对这些奚人部落而言，还只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魏军答应给他们的铠甲、兵器，以及那些会冶铁打铁的工匠，这才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好吧……两位大人，我们愿意交易。”
反复考虑了很久，最终两名使者还是做出了妥协。
符存审、牛存节见状，心下暗喜。
由于俘虏的契丹人太多，这笔人口交易，持续了整整两天才算结束。
满打满算，魏军这边一共卖出了十三万奴隶，其中正常的奴隶只有五万不到，身体羸弱、年纪偏大的奴隶，几乎占了一半还多。
质量较差的男奴隶，每八名换中等战马一匹。质量尚可的男奴隶，每五名换上等战马一匹；质量差的女奴隶，每四名换中等战马一匹。质量尚可的女奴隶，每两名换上等战马一匹。
至于下等劣马，魏军是绝对不接受的。
最后的最后，魏军方面通过这次交易，共换得上等战马一万五千匹，中等战马三万五千余匹，金砂两百斤、银块五千两，以及其他各种动物毛皮若干。
当然，这些所得之物，并不全都是通过人口交易得来，更多还是通过售卖兵器铠甲，以及铁匠、木匠所得。
交易结束，符存审命人清点剩下的契丹俘虏，发现居然还有二十五万人之多，不由得又头疼起来。
“节帅，还是处死为上。”
高行珪提议道：“咱们留下个七八万精壮男人和年轻女人，带回南方充做军奴，其他的全部活埋。”
高行周点头道：“咱们卖给奚族这么多俘虏，已经够积阴德了，杀他个十万八万的，也不过分。”
符存审沉思许久，摇头道：“不必杀，本帅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一旁的牛存节好奇道。
“让弟兄们抓紧时间再挑一挑，剩下二十几万俘虏，那些上了年纪的，年纪太小的，都挑出来，至少能挑出十几万。”
符存审语气淡淡道：“这十几万人，留一千个出来负责照顾伤者，其余所有人，全部打断他们的手脚，务必要保证没有痊愈的可能，再给他们留下一部分食物，以保证他们能活到耶律阿保机回来那天。”
听了符存审的这番话，牛存节、高行珪、高行周几人，全都瞪大了双眼。
这招实在太毒了，等于直接丢给了耶律阿保机十几万终身残疾的废人，今后这帮契丹百姓，不但帮不了耶律阿保机分毫，还会成为对方的拖累。
“还是你够狠啊。”
牛存节咽了口唾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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