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们会按照他们所设定好的路线前进，就像山洪一样，只要你挖好渠道，做好防护，那么这些水就不会成为灾害，并且能够养育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可修仙者们要怎么样才能保证凡人们一定按他们所想的那条路走呢？”叶风问道。
别说是人了，水有的时候也不一定会按照人的想法去走啊。
就比如说黄河。
黄河会惩罚每一个不好好兴修水利的朝代。
当然，好好兴修水利的也会惩罚。
就算堤坝修好了，它也会改道。
水尚且如此，更何况人呢？
“修仙者们没想着凡人们一定要按他们想的那样去走，他们只是单纯的不让凡人们去走他们不想看见的路线。
更别说修仙界人才辈出，他们对此早已有所对策。”
“比如？”
“你仔细去外面打听，你会发现绝大多数的城池里流传着一本共通的功法秘籍。
这本功法秘籍不说多强吧，它仅仅只能抵达筑基，但是，它胜在简单，基础。
只要有修仙天赋，拿到这份功法，基本上就能练。”
“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但这本功法其实是有问题的。”
“练多了会走火入魔？”
“并不会，那些人在修订这本功法的时候，早已经考虑到了方方面面的问题。
这本功法其实相比于各大门派内部的一些私藏功法而言也差不到哪去。
甚至很多门派发给新入门的弟子的就是这本功法。
可以说，这本功法算是修仙筑基的总纲。”老李摇了摇头。
这功法要是真的有这样那样的问题的话，早被人看出来了，然后扔了。
就是因为这门功法没有任何的问题，并且够好它才能够广泛传播。
“那这门功法有什么问题呀？”
“问题不在于筑基之前，问题在于筑基之后。
这门功法虽然可以让所有人在筑基之前都能够寻到路。
但他在筑基期之后就没有路了。
这也就意味着，学习这门功法的人，在达到这一境界之后，就要开始转修其他的功法。
而问题就出在这。”
“学习这门功法的人是不能学习其他功法的吗？”
“并不是，如果学习这门功法的人无法学习其他功法的话，安排也不至于把这些功法分发给弟子了。”
“它是哪里出问题了？”
“学习这门功法的人，如果想转修另外一门功法的话，需要一本额外的辅助功法进行过渡才行。”
“辅助功法？”叶风明白了，真正的问题在这里。“那这种辅助功法没有流传出来吗？”
进入宗门的弟子只要多了，总归能够有一星半点的功法文本流传出来吧。
“没有。”老李笑了笑，“在这本功法草创之初，编撰者早就已经将这些问题纳入在了考虑范围之内。”
“那他们是怎么做的？”
“很简单，私人订制。”
“私人订制？”
“是的，就如同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一样，这个世界也没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相同的功法对于不同的人所产生的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而这份功法所采用的方法便是放大这份不同。”
“放大不同？”叶风有些不太理解。
这怎么放大不同啊？
“你应该听说过修仙界里面有着这样那样的体质，对吧？”
“略有耳闻。”叶风点了点头。
想要成为一名修仙者，踏上修仙之路，灵根只能算是门票。
一个人究竟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还有很多因素在影响着。
其中体质就是一个比较广为人知的因素。
哪怕撇开修仙。
放在普通人身上，人与人之间的身体素质也是有着不同的。
就比如说小镇上的那个大牛，一顿能吃5斤粮食，能干十个人的活。
这身体素质，很多人看了都羡慕。
而放在修仙界的话。
就好比说有一个人在同等境界需要的消耗的资源相当于其他人的五倍，他一个人能打同境界十个人。
这谁不想要？
虽然消耗是多了一点。
但修仙界可不是讲究勤俭节约的地方。
修仙界比的，是高度。
人家可不管你究竟消耗多少，人家只管你究竟能有多能打。
“可那些体质与这本功法有什么关系吗？”
“有，本功法会放大修炼者身体的一些特质。
让修炼者在达到筑基之后，他们的体质就会与绝大部分市面上流传的功法相性不和。
如果他们想继续走下去的话，就只有两条道路。
要么自己去开辟，要么就是别人帮他来开辟。
自创功法并继续往下修炼下去。
这种人太少太少了。
而且这条路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走得通的。
绝世天才有很多。
但没有资源的绝世天才往往只有死路一条。”老李说道。
“什么意思？”
“你认为一个普通人只靠双手能够攀登上一座未知的山峰吗？”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叶风回答道。
“那如果这个人有着普通人两倍的力量呢？”
“也不可能，五倍都不可能。”叶风摇了摇头。
没有装备，没有后勤，没有山中的气候生态相关信息，一个人毫无准备的贸然进入山中，那不是冒险，那是找死。
要知道，山里最危险的从来不是那些野兽。
而是大山本身。
是大自然本身。
也许一脚踏错，这是一座悬崖，就是一座天坑，直接死无葬身之地。
也许脚步不停，人就会在原地打转，直到精疲力竭，直到成为枯骨。
天地的伟力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所能抵挡的。
“没错，这就是那些绝世天才们的境遇。
他们有着远超常人的智力或者力量。
相比于其他人而言，他们确实非常有优势。
他们在刚上山的时候，或许能够甩开其他人一截。
可修仙一道，看的从来都不是过程，而是终点。
死去的绝世天才可不是什么绝世天才。
就只是一个死人。
在这片天地面前，所谓的绝世天才又如何？
他们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当死便死。”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绝世天才也终究是人啊。
人们总对这些绝世天才们抱有着一些不符合常理的期待。
他们总觉得绝世天才们只要想就能做到的。
可他们忘了。
绝世天才再怎么绝世，他终究是是人，是这天地间的一个生灵。
人力，是有其尽头的。
人被杀，就会死。
只是修仙给了很多人一个妄想，妄想超越这片天地。
妄想超越一切，永远的活着。
可我们做得到吗？
可即便是渡劫期的高人，他们不也依旧有着自己的尽头？
否则，又何须惧怕天雷？”老李说道。
“这...”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修仙功法是越古老的越好，还是越未来的越好？”老李见叶风仍旧有些疑惑。
“应该是古老的吧？”
“是未来的。”老李摇了摇头。
“诶？”
“实际上，修仙的功法年年都在更新，它并不像人们所想象中的那样一成不变。
也许你会说，无论用什么样的功法去修仙，它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但很少有人会意识到一件事情。
就算人不变。
这个世界也是一直在发生改变的。
上个时代的顶尖功法并不一定就适合这个时代的人。
尤其是那些顶尖强者们，他们对于世界的变化的感知是最为敏感的。
如果他们固守陈规，一成不变的话，那么迟早会被变化着的世界所淘汰。”
“可我还是无法理解。”
“我换种说法，听说过末法时代吗？”
“末法？”听到这个名词，叶风瞳孔一缩。“还有这种说法吗？”
“很久以前，曾经有人提出过这样一个说法。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有无限的东西。
因此这个世界的灵气是有限的。
随着一代又一代的修仙者飞升同时带走了这个世界大量的灵气。
这个世界的灵气其实是在一种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在变稀薄着。
所以，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世界的灵气数量一定会逐渐的趋向于零。
而当这个世界的灵气总量不断下降，并且下降到了一个非常低的水平的时候。
那么，什么样的功法才适合这样的一个时代呢？”
“什么样的？”
“那必然是能够将灵气压榨到一丝一毫，没有任何浪费的功法。
如果将那个时代的功法与这个时代的功法相比的话，那个时代的功法会更加的细致，会更加的精密，它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灵气，它对于灵气的利用率会达到一个如今所有人都难以想象的程度。
而这种功法便属于未来，也是修仙功法的终点。”
“终点？”
“因为再往后，修仙功法就没用了呀。
世界不存在灵气，那还如何修仙呢？”
“可万一灵气要复苏了呢？”
“可要是一直不复苏呢？
也许金丹期的人可以撑十年。
元婴期的人可以撑20年。
渡劫期的人可以撑1000年。
那要是这个末法时代持续1万年呢？”
“那就死了。”
“是的，那就死了。”老李点了点头，“当最后一个修仙者死亡时，也就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
就算一万年之后灵气再度复苏，也与之前的修仙者们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修仙者们再怎么绝世，再怎么天才，世界的一点变动，就足以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在整个世界陷入死寂之后。
世界仍旧是那个世界。
而我们则永远的消失了。
你知道为什么修仙界明明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却为什么如今彼此和谐共处？
为什么没有说打来打去，打生打死，像山林野外一样弱肉强食。
甚至说还能够有宗门这样一个拥有秩序的地方？”
“为什么？”叶风也很好奇。
“很简单，因为最顶上的那群人知道，生命是有极限的。”老李回答道。
“有吗？”世界意识看向旁边的人。
在这个问题上，这位有着很高的发言权。
就以老大的说法而言，这位已经屹立在了众生之上。
就目前已知的虚空区域内而言，应该不存在有任何人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
哪怕是主宰。
“有。”山石点了点头。
“您也有极限吗？”
“有，虽然这份极限非常的遥远，但它是存在的。
而且，这也仅限于物质世界。
如果是在精神领域的话，我的力量不如许多智者与哲人。”山石回答道。
“何况他想要说的其实也并不是这方面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世界意识不解，不过老李给了他答案。
“生命是有极限的，这正是那些顶尖强者们所意识到的答案。
也许你会认为，那是他们屈服于世界的想法。
但实际上。
那是他们在真正认识自己之后所得出来的答案。
‘我’的力量是有极限的。
而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力量不够，只要继续在提升力量就行了。
筑基不行，那就金丹。
金丹不行就元婴。
元婴不行，那就渡劫。
渡劫不行，那就天仙。
一直往上叠盒子，一直叠一直叠。
在人们的想象里，这个盒子可以无穷无尽的叠下去。
也许确实有人可以无穷无尽的将这个盒子叠下去。
但强者们终究会明白一件事情。
那个叠下去的人...
不会是自己。
也不可能是自己。
因为若真有人能达到这一境界，那他应该没有过去，也应该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那是属于一证永证的力量。
他的过去现在与未来应该是一体的。
而既然现在的自己有着极限，那也就说明了自己是不会达到这个境界的。
没人能够抵达。
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抵达。
愚者会继续盲目的追寻着无限。
而智者会因明悟世界而做出属于自己的选择。”
“是这样吗？”世界意识感觉老李嘴里的话好像听着有点耳熟啊。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眼神不由自主的往旁边那个人身上瞟。
“看我干嘛？你不会觉得他说的是我吧？”山石无奈道。
“当然不会了，只是他说的挺让人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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