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们南钢是什么？厅正级的架子，千亿市值的上市企业。就因为一次意外，还要我上门赔礼道歉？他比雅迪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他王川福是不是脑子傻了。拿400公里外的新钢来说事？怎么，我们南钢不处理到他满意，就不跟我们合作？这不是脑子有坑么？
还是那句话。这次事情就是一次意外，天成那个公子哥的医药费我们该承担的承担。后续复健的费用也都算上。他们只要拿发票来，我们全给报销。就一个人而已，养一辈子也才多少钱。只要他拉得下这个脸皮。“
南钢的赵永辉昨天刚从巴西赶回来。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杜正军的汇报。一下子就把赵永辉的脾气给挑起来了。
在他看来，天成不过是一条来江南省找饭吃的过江龙。即便接下了省里的重点工程，但是那工程的造价和工期一看就不是什么香饽饽。有什么碰不得动不得的。
这还是省里要求南钢这边配合。否则赵永辉压根就不会过问一句。
现在二把手杜正军出面去了医院。也让利了一些。并且承诺加强安全监管。已经够意思了。结果那个麻军的媳妇儿居然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说不采购南钢的钢筋了。这就是不算完的意思咯。赵永辉感觉被人抽了几个嘴巴子的感觉。恼怒得很。
现在比雅迪还来掺和。你比雅迪很牛么？
南钢的产品线，最大的一块其实是江南省的工程机械产业。消化掉了南钢50%以上的产能。其次才是建材，螺纹钢之类的。汽车要用到的底盘和卷钢，占比堪堪20% 。
如果是一三或者联中的当家人打招呼，赵永辉或许会慎重考虑之后拿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至于王川福。还没那个面子。
赵永辉是从南钢车间里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并且主导了南钢，山钢，菱钢三家的合并。一跃成为能和江北汉钢掰腕子的巨型企业。可以说在南钢，赵永辉就是天，他说的话就是天宪不可违。
而赵永辉也很清楚，他和南钢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在外，把南钢的脸面看得比谁都重要。
杜正军很清楚赵永辉的脾气。所以那晚即便他觉得可以做一些让周家消气的让步，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否则赵永辉回来之后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埋怨他丢了南钢的脸。
“赵总，那我就这么去安排了。”杜正军说到。
赵永辉刚才也是气头上。但是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等等，毕竟有伤者受伤那是客观事实。而且还是在我们南钢的仓库里出的事，就这么生硬的处理也不合适。
这样。那几名相关责任人，调岗，降薪。你再代表集团去一趟鹏城。见一见王川福王总。表明我们的态度。这次我们的处理是给他比雅迪面子。大家到此为止。
至于天成那边，五万吨钢筋，我相信他们有办法自己解决的。反正我们备好货，他们不来提，那就怪不得我们了，上头问起，我们也好说。但是注意。货一定要备好。但是合同可以不急着找他们签。“赵永辉说到。
“好的。我现在就去拿个处理方案。” 杜正军点点头。
堂堂集团副总，二把手，这会就跟赵永辉的助理一样。杜正军内心其实也是憋屈的。但是没办法。上头把他调过来，就是给赵永辉做配相的。集团上上下下全是赵永辉的人。没有赵永辉点头，他什么事都干不了。只能隐忍。
…………
当晚自然是什么都没等到。颜浩头一次感觉自己装逼失败成了傻逼。找人了解一下南钢的情况后，才恍然大悟。
这是没打到别人痛的地方。也难怪人家不当回事了。
既然你南钢的大客户是工程机械。那就从工程机械下手好了。
天成集团发布了200台挖掘机的采购招标。一下子引来了国内外好几家工程设备厂家的竞逐。其中江南省的一三和联中重工可以说是近水楼台，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周建。
“我们这次招标，想要采购的设备需要加装一些设备。满足我们天成的管理要求。或者是定制化。这个应该没问题吧？“
周建问到。
“不知道周总想要加装的设备是哪种？我们需要了解清楚之后回去和技术部门研究之后才知道。”
“不急。二位在酒店住两天。这两天的开销算我们的。等人来齐了，我集中演示。“周建笑笑，然后让工作人员带两人去楼下安排好的客房。
第二天，各厂家可算是来齐了。一三，联中，沛工，龙工，卡特，小松，三棱……几乎都来齐了。
周建把人带到展示场地。
这次展示的主要是挖掘机的智能化部分。
一台驾驶室空空如也的挖掘机，居然自己在那里挖掘，并且准确无误的把挖斗里的泥土倾倒在了旁边的自卸车的车斗里。
“……这是怎么做到的？”
“设备上装了那么多的摄像头是干什么用的？远程遥控么？”
“这速度不慢啊。差不多跟熟练工一样的速度了。”
“我去，还能用挖斗摁打火机？”
…………
各家厂家的销售人员议论纷纷。眼睛都看直了。
“这可不是遥控。而是通过竖立在土堆四周的4根定位棒，让机器实现了精准定位。从而能通过电脑程序实现自主作业。”颜浩解释到。”不信各位等下到驾驶室里面去看一下。“
颜浩挥手喊停。设备立刻向被抽了魂。停在那里不动了。
众人爬上土堆。打开驾驶室的门，看了看里面。驾驶员乘坐的座椅上，安装了一个奇怪的设备。能通过螺杆等方式把电信号转化成动作，从而推动或者拉动挖掘机上的各项控制杆。看得出，这个设备是手工攒出来的。不那么精美。
一三的销售员笑得嘴都合不拢。这套设备就是针对一三的机型改造的。说明一三的机型最适合这项改装。
“这套设备，只是我的技术人员临时赶制的。但是在工厂生产阶段来进行改造的话，应该会精巧很多。所以，各位可以跟厂里的技术员沟通一下。谁家能接下这个业务。相关的费用，由我们承担。”
如果只是改造设备的操控方式。这难度一点都不大，在场的各家厂家都能短时间内拿出解决方案。不过最有利的还是一三和联中两家。他们完全可以让技术团队到现场来设计方案，改造和调试。
毕竟颜浩可没说那四根定位棒可以借给谁。
一个愣神。一三和联中的销售员就不见人了。车也不见了。想来是火急火燎的跑去星城了。
其它各家的也是一样。摇人的摇人。拍照的拍照。都在围着那台设备转圈。就连那四根固定在四周的定位棒也没漏下。
接下来颜浩就把事情交给陈阳他们团队了。毕竟这些设备都是他带人搞出来的。
经过两天不分昼夜的测试讨论。
各家不分先后的拿出了解决方案：直接改控制总成。原本需要用人力拉动或者推动的拉杆操作加装一套马达加螺纹杆的方式控制液压系统。毕竟工程机械这玩意儿，不同的新旧程度做的项目是不同的。前期挖土，后期挖矿，最破破烂烂的阶段去挖煤。人工控制这个功能是不能去掉的。
一边在审核各家给出的改造方案和成本。另一边，各家厂家的老总都收到了消息。都对颜浩竖立在工地上的那四根定位棒产生了兴趣。
一三重工的刘老根是第一个跑来找颜浩的。
刘老根名字虽然接地气，但是派头却是很足的。到了湖景酒店，直接就包下目前酒店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套房。身边跟着三个挺拔的汉子。专门负责帮他拿包，打伞，点烟。
跟酒店定了一桌最好的江鲜，刘老根给颜浩发来了邀请。想要跟颜浩聊聊。
真见到颜浩本人，刘老根却又变得平易近人了起来。不但一口一个“老弟”的叫着，还亲自给颜浩倒酒。
可惜颜浩并不想喝酒。只是简单吃了几口菜。随即直入主题
“刘总。有个事想跟你打听一下，你们跟南钢的合作，密切么？”
听到颜浩突然提起南钢。刘老根把酒杯放下了。
“看来，老弟搞这么大阵仗，是想跟老赵过不去呀？”刘老根说到。
“对。看来刘总跟南钢那位 赵总关系不错呀。”
“那当然，合作这么多年了。于公，一三重工和南钢那是一起牵着手成长起来的企业，于私，我和老赵也是相互成就了对方。小颜该不会觉得我会为了你，去跟老赵翻脸吧。就不说我们一三了，就算是跟我狗脑子都打出来了的联中，他们也不会去跟老赵翻脸的。很多时候，老赵都是我们两家之间的和事老。大家的关系，不是外人 能插手的。“刘老根边说边端起酒杯。一口干掉。随即就起身离开了。
颜浩第二次吃瘪了。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还好，从汉口办完事回到别苑的秋晓婷帮颜浩消了一大部分的火气。代价则是坐卧不宁。火辣辣的刺痛。
颜浩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反倒觉得是赵永辉，刘老根这些还沉溺在哥们义气的氛围中不能自拔的企业家错得一塌糊涂。只有等到市场甩出来的耳光抽在他们脸上，他们 才会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等到沛工拿下了天成这200台订单。沈春明派人来请颜浩了。
到了星城，沈春明第一句话就是“小颜，听说你最近跟江南本地的一些企业，闹了一些不愉快啊？”
颜浩没想到，赵永辉居然还有脸恶人先告状。只能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从清理贾家矮围的事我就看得出江南省和沈主任你的决心。所以我也尽可能的为项目施工提供一些新的思路和方法。所以才会搞出来那个智能化施工作业 系统。并且通过这个系统尽可能的把工期压缩到极致。
之前答应您的，尽量用江南省的建材和施工队伍。这个我履行了。不然也不会发生那件事故。他南钢的安全措施关我什么事呢？对吧。“颜浩缓缓说到。
沈春明也听明白了，还真是赵永辉做的不地道。或者说不到位。
也不能说赵永辉做错了什么。毕竟出了事，赔礼，道歉，人家一样没落下。就是那个姿态，有些让人不好接受。
现在还跟一三联中一起告到他这里来。沈春明也很难办。
虽然说天成标也拿了，保证金也交了，肯定跑不了。但是颜浩可不是单单一个人。陈罡峰进中枢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只等年底的会议了。真要把颜浩逼急了。沈春明肯定不会有事。但是赵永辉绝对讨不了好。一个厅副而已。随便来个审计组就能直接拿下了。
毕竟赵永辉在南钢那么多年，不可能一点毛病都挑不出了。就看上不上称了。
“后面你打算怎么做呢？”沈春明没直接表态，而是想听听颜浩的想法。
“不怎么办。既然赵总觉得我们不够格。那就做点够格的事情好了。
大堤项目肯定会在沈主任您的任上完工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另外汽车产业园区也会提前动工。到时候清沈主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剪彩。
但是后面企业采购零部件和原材料，还有和其他单位的技术合作，就要看情况再定了。毕竟，您是流官。而他们三家可是坐地虎嘛。”
颜浩缓缓说到。
沈春明明白了颜浩的意思。
他在任，颜浩前面答应的事情都会落实到位。让他把国计和民生两个项目都拿到分数。等他离任或者高升之后，颜浩立马会翻脸。
“那可不行。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不能只做表面功夫的。你这个结不解开。我哪怕离任了也不安心。这样吧小颜。你今天先回去。过几天，我让人去城陵矶找你。你不要乱走。”沈春明斩钉截铁的说到。
“行，我听沈主任你安排。”颜浩点点头。
“对了，你上次展示的那项技术，能否整体打包推向市场？“
\"可以，目前这个完成度，在煤矿矿区已经可以运作了。只需要几个人在每次爆破之后拿设备扫描一下矿层，把数据输入电脑后，联网的挖掘机就能自动开始作业了。但是在工况更复杂的地方，还不行。”颜浩说到。
“煤矿上已经可以用了？”
“对，我说的是露天煤矿。“颜浩点点头。
“小颜。如果我让赵永辉到省里当个提委主任。你觉得怎么样？”沈春明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体委？可以啊。”颜浩乐了。
“不是体委，是提委，全称是提案委员会。是协会下面的一个下属机构。拥有组织，协调，提议的权力。“沈春明解释到
“没有决策权啊。。。那还不如体委呢。‘颜浩笑到。
“好歹也是个厅正级架构。属于给他升官了。”沈春明说到。
毕竟这是拿赵永辉给跟颜浩换钱。如果平调的话，沈春明的压力也大。所以提半级是最好不过的。
“那还是得委派一个能力强的人过去。不然以后南钢产量跟不上，就扯汽车产业和工程机械的后腿了。”颜浩说到。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这就算是达成交易了。
等颜浩走后，沈春明立刻翻出一个电话。
“领导。”对方接得很快。应该旁边没有别人。
“这几天做好准备。等发展委和组织部的谈话。“沈春明交代了一句就挂了。
电话那头，杜正军情不自禁的叫出声来。
“YES！“
但是立马就平复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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