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叶默明显表示不认同。
“刘波压根就没结婚,也没有老婆孩子,哪里来的女儿?”
“不可能吧?”王大全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溜圆:“刘波……刘波他快四十岁的人了,在咱们镇上中学当老师,那可是体面工作,怎么可能还没讨婆娘?你莫豁我!”
“不管你信不信,根据我们核实过的户籍信息和学校人事档案,刘波确实是未婚状态。”叶默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只是用事实陈述。
“那就奇了怪了……”王大全喃喃自语,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不是他的女儿,他为啥子要给她买学历?”
叶默看着他这副困惑又固执的样子,知道他的思维还困在那套极端自私的牢笼里。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直刺王大全的灵魂深处:“奇怪的地方多了,我还想问你,王芳是你的亲生女儿,血脉相连,你为什么就能毫不犹豫地把她的前程像卖废品一样卖掉?你都知道别人买学历,是为了给自己孩子谋一个好前途,难道你就不想让你女儿王芳,以后也能有个好前途,过上体面人的生活吗?”
听到这句话,王大全脸上那点困惑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无奈、不屑和理所当然的神情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歪着嘴,用一种“你根本不懂”的眼神看着叶默:“她有个好前途,跟我有锤子关系?她能光宗耀祖还是能给我老王家长脸?除非她是我儿子!”
“你看我前面生的那几个赔钱货女儿,一个个翅膀硬了就跑出去,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电话都不往家里打一个!你说,老子生女儿来有啥子用?啊?有啥子用?”
“那是因为你压根就没把你的女儿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叶默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空气中:“你最小的女儿,去年才刚满十六岁,你就逼着她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光棍,就为了那三万块彩礼!你还是不是人?你这样把她们当成货物一样交易,肆意践踏她们的尊严和人生,你就甭想指望她们将来会念你的好,会给你养老送终!”
“养老?”王大全嗤笑一声,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愚蠢的骄傲:“我有儿子!我们老王家的独苗!我压根就没指望过那些赔钱货给我养老!我就指望着她们嫁出去能换一笔彩礼钱,给我儿子将来娶媳妇、盖房子用!现在农村里生女儿,哪个不就是为了要点彩礼?大家都这样!”
“你儿子才几岁?等他长大成人,你能不能活到那天都还是个未知数!”叶默毫不留情地戳破他那虚妄的指望,“而且,你的儿子你亲手带过几天?喂过几次饭?换过几次尿布?还不是你口口声声说的‘赔钱货’大姐王芳,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你这个当父亲的,除了赌博喝酒打老婆孩子,你为这个家,为你那些孩子,真正尽到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吗?”
连续的逼问,尤其是提到他几乎从未照顾过的儿子,似乎触动了王大全某根敏感的神经,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
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像是要甩掉这些让他不适的问题,脸上露出了极度不耐烦的神色,看着叶默,语气粗暴地打断道:“行了行了!老子懒得跟你批话,我就问你,老子啥子时候可以走?赶紧问完放人!”
“走?”叶默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你走的了吗?”
王大全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你啥子意思?”
“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根据刑法,买卖国家机关公文、证件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和管制,你这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是免不了了。”
“有期徒刑?”王大全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他表情错愕,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的事情:“你要干啥子?判我刑?老子自己女儿的学历,我不要了,我卖出去,这他妈也违法啊?”
“你说对了。”叶默的目光锐利如刀:“别说是你女儿的学历,就是你自己的学历,进行买卖交易,同样违法!更何况,你强迫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嫁给别人,收取高额彩礼,这种行为,实质上已经构成了拐卖妇女罪!情节严重者,可判处无期徒刑乃至死刑!”
“死……死刑?”王大全整个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僵立在原地,眼睛瞪得如同铜铃。
“死……死刑?卖自己的女儿……要枪毙?”这个认知如同九天惊雷,在他混沌的脑海里炸开,将他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炸得粉碎。
他呆立了好几秒,才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他妈怕不是开玩笑哦……吓唬老子……”
“我们没开玩笑。”叶默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你女儿不是自愿出嫁,你又从中收取了高额钱财,拐卖妇女罪就能成立!不仅是你,连那个出钱买你女儿的人,都是五年起步!如果在过程中出了人命,或者涉及到强尖、非法拘禁等严重违法行为,最高刑罚就是死刑!你别再天真地以为,你自己的女儿就是你可以随意处置的私有产品!”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王大全。
他腿一软,踉跄着跌坐回椅子上,铁制的椅腿与水泥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破旧的衣衫。
但他那混不吝的本性,让他在极度恐惧中,反而生出一种鱼死网破的泼悍。
他抬起头,眼神慌乱却又带着威胁:“你……你们要是真的敢把老子关起来,判我的刑,我告诉你们!我家里还有生病下不了床的老婆,和才几岁的娃娃!他们要是出了事,饿死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叶默看着他这副嘴脸,眼中只剩下彻底的鄙夷和冰冷:“负责任?王大全,你这种畜牲,给家里带来过任何正面的贡献吗?要不是因为你大女儿王芳里里外外操持,喂猪养鸡,勉强维持着这个家,你的老婆和儿子,早就被你拖累饿死了!别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好像这个家离了你就转不动!你坐牢了,对于你们全家来说,或许反而是种解脱,是大快人心的好事!”
“你放屁!”王大全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激动地反驳,“我坐牢了,她们哪里来的收入?哪个给她们钱吃饭?”
“你是不是还活在梦里?”叶默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你以为那个家是靠你去赌博、去喝酒喝回来的钱维持的?那全都是你女儿王芳,起早贪黑,喂猪、喂鸡鸭,一点点换来的微薄生活费!是你,一直在吸你女儿的血!”
他顿了顿,看着王大全那副依旧执迷不悟的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们警方已经联系了安京大学,说明了王芳的情况。校方高度重视,已经决定为王芳恢复学籍,她很快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安京大学读书了。”
“她去读大学?”王大全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急忙问道,“那……那我老婆儿子怎么办?哪个来管?”他关心的,始终只有他自己和他视为命根子的儿子。
“这方面不用你操心。”叶默冷冷道,“我们已经联系了当地的妇女儿童福利机构和社区,会对你的家庭进行必要的帮扶和监护。而且,安京大学在了解到王芳家庭的极端困难情况后,已经主动发起了募捐,目前已经筹集到了十万块的专项救助款,用于保障你妻子和儿子未来的基本生活,以及支持王芳完成学业。”
“十……十万?”听到这个数字,王大全如同被一道更强的电流击中,整个人彻底傻掉了。
他张着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钞票。
“十万块?我的天老爷……安京大学……这么大方吗?”极度的震惊过后,一股钻心刺骨的懊悔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他猛地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痛心疾首地哀嚎道:“哎哟!我日他个先人板板!亏死了!亏到姥姥家了!早知道……早知道安京大学能给这么多钱,老子当初就不该那么便宜把王芳的学历卖给刘波那个龟儿子!一万二……老子亏了八万八啊!哎哟喂……”
他捶胸顿足,脸上的表情扭曲,仿佛损失了全世界的财富。
至于女儿的前程、法律的审判,此刻似乎都比不上这“损失”的八万八千块来得真切。
见到这家伙到了此时此刻,脑子里转着的竟然还是如何利用女儿牟利,甚至为“卖亏了”而痛悔不已,叶默内心最后一丝可能存在的,对于人性复杂性的考量也彻底消散了。
他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那个沉浸在可笑算计中的可悲身影,转身对李队长示意了一下,便径直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问话室。
这种畜牲,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
法律,将是唯一能给予他“救赎”的方式。
来到隔壁的临时办公室,叶默推开窗户,深深吸了一口窗外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试图驱散胸腔里那股积郁的沉闷和愤怒。
叶小雨正坐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看到叶默进来,尤其是看到他眉宇间那抹难以化开的凝重,便知道审讯结果不容乐观。
她默默递过去一杯刚泡好的浓茶。
叶默接过茶杯,指尖传来的温热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些。
他靠在桌边,将问话室内王大全那套令人发指的言论和最终滑稽可悲的反应,简要地向叶小雨复述了一遍。
在听完了叶默的叙述之后,叶小雨也轻轻叹了口气,秀气的脸上难掩失落和愤懑。
她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好不容易找到了王芳的父亲王大全,这条最直接的线索,结果……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被利欲熏透了心肝的蠢猪!除了证明刘波和他交易过之外,几乎提供不出任何关于假王芳和幕后黑手的有价值信息。”
“看来,我们接下来的调查重点,必须完全放在那个失踪的班主任刘波,以及安京大学里那个神秘的‘叶主任’身上了。”叶小雨总结道,语气恢复了刑警特有的冷静,“只有找到他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才能进一步确认假王芳的真实身份,以及这背后隐藏的完整链条。”
闻言,叶默却缓缓放下了茶杯,眉头再次紧紧皱起。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院子里忙碌的同事和停放的警车,眼神深邃而忧虑。
“小雨,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预感?”叶小雨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刘波,他在帮假王芳办完学历顶替的事情之后没多久,就迅速辞职,然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销声匿迹了。”叶默转过身,看着叶小雨,目光锐利的道:“而那个姓叶的主任,我怀疑,他目前的情况,应该和刘波一样,也早就辞去了在安京大学的工作,甚至……是死是活,现在都很难说。”
此言一出,叶小雨也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如果两个关键中间人都遭遇不测,那这条线索几乎就断了。
“叶默,这说不通啊。”叶小雨思索着,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说刘波,一个乡镇中学教师,为了帮假王芳弄到学历,或许能得到足够让他放弃这份稳定工作的巨额报酬,那还情有可原。可那个叶主任,他是科级公务员,地位不低,前途光明,他为什么要冒如此巨大的风险,甚至可能为此放弃大好前程?这背后的动机和代价,完全不对等啊。”
“是啊,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叶默点了点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而且,你说这个假王芳,她或者她背后的人,真的要有如此通天的本事,能买通中学班主任和大学招生办主任,完成这一系列精密操作,那她的能量和财力绝对不容小觑。”
“可这样一个有能量的人,怎么会让‘假王芳’本人,在之后沦落到要去从事那种不稳定的、甚至有些灰色的电话陪聊工作呢?这前后的反差太大了,完全不符合逻辑。这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真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已经按照你的指示,让人将凶手的模拟画像和特征悬赏通告发了出去,重点覆盖雷山及其周边地区。”叶小雨回到办公桌前,调出了一份文件:“我认为,假王芳既然是雷山本地人,她又和凶手认识,并且关系匪浅,那这个凶手极有可能也是雷山或者附近区域的人。悬赏通告发出去之后,依靠群众的力量,说不定会有线索浮现出来。”
闻言,叶默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那份刚刚制作好的悬赏通告:“做的不错。凶手身上的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而且根据法医最新的鉴定报告,还原的凶手牙齿形态来看,他缺失的那两颗门牙,牙槽骨已经基本愈合平整,说明缺牙的历史已经有很多年了,这不是近期造成的创伤。”
“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体重估计在一百二十斤上下,缺了两颗显着的门牙,年龄判断在三十岁上下,而且从他能迅速制服并杀害假王芳,以及后续逃离现场的动作来看,身手相当矫健,可能受过一定训练或者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叶小雨看着通告上的描述,逐条分析道,“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是本地人的话,有着如此明显的体貌特征,只要他还在这一带活动,应该很容易就会被辨认和举报出来才是。”
叶默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屏幕上那张基于有限信息绘制的、还有些模糊的模拟画像。
凶手那双被刻意描绘得有些凶狠的眼睛,似乎正透过屏幕,嘲讽地看着他们。
他知道,悬赏通告是现阶段的重要手段,但面对一个可能精心策划,隐藏极深的对手,他们必须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真相,往往隐藏在重重迷雾之后,需要抽丝剥茧,更需要一点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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