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去走走了。”
燃明仙翁吹灭了供台上的金黄蜡烛,转身去推开庙门,走了出去。
庙外一切如旧,贫瘠的土地上依旧是尸横遍野,近处远处零零散散地堆砌着一个个小土包。
一夜风吹过后,泥土倒是干燥了些许,不再遍地水洼,只余下些许潮湿。
至于异样,则寻不见什么,仿佛昨夜‘那些东西’对庙宇的冲撞并没有发生。
燃明仙翁似乎也没有在意昨夜的袭击,迎着晨日的光辉,伸了个懒腰。
“真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燃明仙翁的骨骼咔咔作响,脸上的气色比昨日红润了不少,罕见地有笑意在嘴角浮现。
他将藏在怀中的稻种掏了出来,兴致勃勃地四下观望。
“嘶……栽种在哪里好呢?仙主庙附近的土地都不过肥沃,但又不能距离仙主庙太远……”
燃明仙翁开始为稻种的栽种寻一处风水宝地。
可实际上,整个燃明大界的土地都是如此贫瘠,没有任何的养分,这也是这粒稻种长埋土中许久,却始终没有发芽又或腐朽的缘由。
但,土地的贫瘠,在燃明仙翁眼里并不是问题。
他思量了好一会儿,权衡利弊,绕了仙主庙一圈,又回到了仙主庙的南方,这也是庙门所向的位置。
南方,离卦,希望所在。
燃明仙翁回到了庙门处,脚跟紧贴着门槛,以此为起点,朝着正南方向大跨步走了九步。
“就是这里了,距离仙主庙不远,夜里仙烛之光可以映照,那些东西也不敢靠近,且离九之地,利旧之地,希望之火,旧物破新,万物由此而生发。”
燃明仙翁停下,望着脚下之地,两眼似有熊熊火光升起。
他跪倒在地,用双手在原地刨了个小坑,将稻种小心翼翼地放入坑中,再用湿润的土壤盖上。
再之后,他站起身,找了块边沿锋利的碎石,在离稻种稍远的地方,割破了自己的手心。
这便是他的对策,用自身的鲜血来灌溉,作为稻种培育的养分。
虽还是仙体,但已然残缺,除了长生不死,这具仙体和凡俗的躯壳一样脆弱,碎石一划,便有红意泛起。
鲜血亦是仙血。
作为长生不死的依托,可想而知,仙血蕴藏的能量有多可怕。
所以,燃明仙翁没有直接将仙血滴在稻种栽种之地,担心稻种无法承受,而是滴在了周遭远处,利用鲜血滋润土地,再以土地滋润稻种。
可他太虚弱了,紧握手心许久,才榨出一滴仙血。
仙血是鲜红色的,这是仙人返璞归真的象征。
滴落在土壤,仙血很快便消失不见。
土壤也没有任何事发生,没有明显的变化。
这很正常。
燃明仙翁没有感到意外。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以及仙血的作用。
他知道,仙血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但想要改变这片贫瘠的土地并非一日之功便可达成。
往后的日子,他还需时常用仙血来滋养这片土地。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仙体才能恢复一滴仙血。
这个过程是极为痛苦的。
但燃明仙翁不在乎。
栽下稻种,滴下仙血,他便转身走向了距离自身最近的一具尸体,脚步踉跄。
昨日他埋葬了那位女童,今日便要将这具尸体埋葬。
培育稻种是他责任,收拾这片旧山河同样是他的责任。
死去的众生需要入土为安,新生的生命到来时,也不适合看到这尸横遍野的景象。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注定会更加辛苦,但现在已经有希望了,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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