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州,新军指挥部。
巨大的沙盘上,代表成德军主力的大片红色磁石,已经被死死地困在了代表岐沟关谷地的模型之中。
拓跋晴和王璇玑并肩而立,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飞艇传回的实时画面,虽然因为烟尘而有些模糊,但那混乱、崩溃、自相践踏的场景,依旧清晰可见。
“炮兵的‘铁火风暴’,比预想的效果还要好。”
王璇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感叹,“这些未经受过现代化战争洗礼的冷兵器军队,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他们的意志,比纸还要脆弱。”
拓跋晴点了点头,眼神依旧冰冷。
“这只是开胃菜。”
她拿起另一面代表步兵总攻的蓝色令旗。
“通知张猛,他的‘铁锤’可以落下了。”
“传令给左右两翼的装甲突击群,‘铁钳’合拢,开始清剿谷地外围的残敌,不允许任何一个成德斥候逃脱。”
“同时,给魏博的田兴发电。”
拓跋晴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告诉他,他的‘大戏’,可以进入下一幕了。”
“是!”
通讯参谋们立刻忙碌起来,一道道冰冷的指令,通过电波,飞向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
岐沟关,南侧三号高地。
张猛和他那个“溃败”的步兵团,早已在这里重新集结,构筑好了阵地。
他们居高临下,将下方谷地中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
即便是这些见惯了西北战场血腥的新军将士,看到这如同天罚般的炮击场面,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这炮兵营的弟兄们,下手也太狠了……”
副将咂了咂嘴,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兴奋,“这下,王承宗那老小子,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张猛放下望远镜,嘿嘿一笑。
“现在,该咱们上场,收拾残局了。”
他接过通讯兵递来的电报,看了一眼,然后猛地站起身。
“弟兄们!”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阵地。
“指挥部的命令来了!王承宗的主力,已经被咱们的炮火彻底打残!现在,轮到我们去收割胜利果实了!”
他拔出指挥刀,向前猛地一挥。
“全军出击!目标,岐沟关!”
“记住!我们的口号是——缴枪不杀,优待俘虏!”
“是!”
震天的呐喊声中,原本“溃败”的新军,如同下山的猛虎,排着疏密有致的散兵线,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朝着山下的岐沟关,发起了总攻!
他们的任务,不是去谷地里和那些已经崩溃的残兵纠缠,而是直取成德军的大本营——岐沟关!
此时的岐沟关,主力尽出,内部早已空虚无比。
……
与此同时,魏博军大营。
田兴刚刚送走浩浩荡荡的“援军”,独自一人回到了帅帐。
那几名蒋士则的心腹将领,已经被他用“督促后军,保障粮道”的借口,打发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偌大的帅帐内,只剩下他和那两个从西北来的年轻人。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慕容秋,一个叫许秀宁,都是西北战争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他们沉默寡言,气质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此刻,慕容秋正专注地调试着一台体积不大的手摇式发电机,而许秀宁戴着耳机,坐在一部精巧的电台前,手指在电键上飞快地敲击着,发出一连串清脆的“滴滴答答”声。
田兴看不懂这些,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关系着整个河北的未来。
突然,许秀宁摘下耳机,抬起头,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田将军。”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指挥部电令:‘铁火风暴’已顺利执行,王承宗主力,已于岐沟关谷地,全军覆没。”
“什么?!”
饶是田兴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心脏还是猛地一缩!
全军覆没!
那可是王承宗集结了整个成德镇的数万精锐!竟然……就这么没了?
从他们出兵到现在,才过了多久?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
这已经不是战争,这是屠杀!
田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他知道,现在不是震惊的时候。
“下一步,我该怎么做?”他沉声问道。
许秀宁递过来一张刚刚译好的电报纸。
“指挥部的命令很简单。”
“第一,立刻派您的心腹,以最快的速度,将‘王承宗大败,全军覆没于岐沟关’的消息,散布出去。不仅要让魏博全境知道,更要让北面的幽州,东面的淄青、横海等藩镇,全都知道。”
“第二,您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骑兵,以‘追击朝廷溃兵,为王承宗节帅复仇’的名义,火速奔袭涿州!”
田兴接过电报,目光一凝。
奔袭涿州?
他瞬间明白了整个计划的关键!
王承宗的主力既然已经被歼灭,那么他留在后方重镇涿州的守军,必然兵力空虚,且士气低落。
而自己,名义上是去救援成德,实际上,却是去摘取胜利果实的!
“我明白了!”
田兴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蒋士则那边……”
慕容秋抬起头,平静地说道:
“田将军放心。从现在开始,您大军后方的所有通讯,都将被我们截断。在您拿下涿州之前,蒋士则和他的心腹,不会收到外界的任何消息。他们只会以为,自己还在执行救援成德的任务。”
田兴看着眼前这两个年轻得过分的少男少女,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敬畏。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这才是真正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他郑重地向两人一抱拳。
“二位,大恩不言谢!田某,这便去点兵!”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出帅帐,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野心和火焰。
河北的天,要变了!
……
成德大营。
当溃兵连滚带爬地闯入中军大帐,将岐沟关谷地的惨状哭诉出来时,留守的诸将,无不骇然失色。
“天降神雷?火雨焚营?胡说八道!”
一名脾气火爆的偏将,一脚将那名溃兵踹翻在地,“我看你是被唐军吓破了胆,在这里妖言惑众!”
“将军!小人说的句句是实情啊!数万大军……数万大军啊!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全完了!大帅他也……他也被天雷砸中了,生死不知啊!”
溃兵抱着腿,哭得涕泪横流。
帐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惊恐。
一个人胡说,可能是疯了。
但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溃兵,从前线逃了回来,他们带回来的消息,大同小异,都指向了那恐怖的“天罚”。
恐慌,开始在整个大营中蔓延。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报——!大事不好!”
“涿州……涿州城下,出现大批朝廷兵马!”
什么?!
留守主将霍然起身,一把抓住斥候的衣领。
“你说什么?!涿州来的消息?朝廷的兵马怎么会到涿州城下?他们不是在岐沟关吗?”
“不……不是岐沟关那支!”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另一支!人数不详,但他们……他们也有妖法!”
“今日凌晨,他们突然出现在涿州城外,只用了几轮‘雷法’,就……就把涿州的城门楼给轰塌了!守城的弟兄们……都吓疯了,根本没人敢上城墙!涿州……涿州危在旦夕啊!”
“轰”的一声,留守主将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完了。
全完了。
前线主力,被“天罚”击溃,生死不知。
后方重镇,又被另一支会“妖法”的军队围攻。
这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一个早就设计好的,针对他们成德镇的绝杀之局!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快……快派人去魏博!去向田将军求援!不!去向所有河北藩镇求援!告诉他们,朝廷要尽灭河北!唇亡齿寒!唇亡齿寒啊!”
然而,他并不知道。
他派出的信使,刚刚离开大营不远,就会被新军的游骑兵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而他寄予厚望的“援军”——魏博节度使田兴,此刻正率领着最精锐的骑兵,朝着他最担心的方向——涿州,全速狂奔!
田兴的目标,不是救援。
而是,占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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