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海燕不情不愿的跟着王三兵，嘴里不停的嘀咕：王昭昭个鬼丫头，吃糖不要命，顶着这么大的太阳去供销社，肯定会把一块钱全花了，吧啦吧啦……
然而，在到了他们上午分派的任务地时，石海燕还是一把拉住了王三兵，“三兵，你觉不觉得不对啊？”
“什么不对啊？”王三兵心累的反问。
“不是啊，你觉不觉得，你爸妈对昭丫头太好了呀？”
“……”
王三兵深深的看她一眼，摇着头开始闷头干活。
不对？有什么不对？每次都是你‘逼’出来的，再说了，昭丫头是他们的孙女，不存在什么太好了之说。
王三兵不理她，石海燕自己琢磨开了，钻进了‘不想不觉得，越想越是那么回事’的牛角尖。
现在不是农忙，生产队安排大家开荒，前面有人把柴、草那些砍扫过，又烧一遍，现在的大活是翻地。
荒地可不是那么好翻的，除了难挖，还会有柴树根和草根……
“哎呦……”
突然，石海燕大叫一声。
王三兵看过去，就见她正单腿蹦哒。
“你干嘛？挖到脚了？”扔了锄头跑过去，在扶着她的那一瞬间，王三兵迟疑了，一脸狐疑的看着她，“你不会耍小聪明吧？”
刚因为男人在意她有些小开心的石海燕：“……！”
她嫁了个什么狗男人？！
王三兵退后一步，“挖到脚不见血也会肿的，你若想耍这小聪明，得狠。”
“……”石海燕只觉得气血翻涌，咬碎一嘴牙才忍住了抡起锄头挖死他的冲动，“老娘什么时候说挖到脚了？我……我刚刚就是一锄头下去，挖树根上了，锄头弹了一下，差点砸到脚了，我就吓得大叫一声。”
闻言，王三兵叹了口气，转身走开，“吓一跳你叫什么哎呦？”
石海燕：“……！”
……
王大海爆发，家里消停的日子比以前长久了些，嗯……每天挣十二个工分太难了，石海燕曾想的连续十五天，很快现实就教她，做人还是别太天真。
也就是说，他们夫妇俩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努力干活，每天以十二工分为目标，累死累活却才累积了十天。
而这一个多月，资产多了一个本子和一根铅笔的王昭昭挺纠结的，好几回想削了铅笔，在本子上写下她的名，都没能狠心下决定。
而她午歇和晚上睡前都会拿出来摸一摸，终于，本子皮有些起毛了。
呵……
王昭昭自嘲失笑，想她上辈子，虽然不是什么富二代，家境也算宽裕，别说本子铅笔了，玩具也是自由的，哦，十岁时是乐高自由。
“昭昭，王小梅她妈回来了，你不去看吗？”刘山花突然推门进来。
当年王昭昭趴在窗边的迎接自己成为有父有母的孤儿时的披栅房，在刘山花来了后，成了她们俩个人的房间。
闻言，王昭昭一个翻身下床，把本子和铅笔塞到枕头下，就跑了出去。
王小梅她妈这时候回来，多半是想接她进城吧？
离开这么些年音信全无的人，突然回来，不至于是突然想起这山窝窝里有个她遗弃的女儿，就来看看吧？
应该也不至于是城里混不下去了，想起有这么个山窝窝可以落脚。
王昭昭到时，王小梅他们家的院子已经围满了人，她仗着人小，挤了进去。
七十年代的都市丽人……好吧！并没有白色或碎花连衣裙，也没有大波浪卷发，也没有高跟凉鞋。
齐耳妇女头，棉衬衣，西装裤，圆头平底黑皮鞋，猛一看，和乡里来的妇女主任差不多，但其实还是不同的，肤色不同，手上还戴了一块乡妇女主任戴不出的手表。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就滚！”王小梅她奶谢小凤明显已经发作一通了，脚边还躺着一个竹扫把呢。
王昭昭突然无厘头的想：难道这就是宋女士不穿连衣裙来的原因？
陈长林他们几个大队部的人都在场，但只镇场子为主，不能轻易掺和。
“妈……”宋灵敏叫老太太。
老太太抬手打断她，“别！宋知青，不是！宋同志，你这声妈我可当不起，折寿。”
“……我今天回来，是想接小梅去城里……”宋灵敏开口见山。
“什么？”老太太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宋灵敏，气狠了说不出话来，干脆捞起脚边的大竹扫把，直接开扑，“你这不要脸的娼 妇、女表子，想抢老娘的孙女，没门！你是不是卖二嫁，这么些年都下不出个蛋，就想起这山窝窝有个女儿来了……”
骂得很难听，动手也不合适，但一时间没有一个人上去拦她。
……
所有人都在看谢小凤拿大竹扫把追着宋灵敏打，被自家伯娘拉开的王小梅却凑到了王昭昭身边，“昭昭，你来啦。”
“怎么跑这里来了？”王昭昭问她。
王小梅扯了扯嘴角，视线也随大家落在追逃的俩人身上。
王昭昭就盯着她瞧。
感觉王昭昭的视线，王小梅收回视线，苦笑一声，“我有点害怕。”
“你爸呢？”
“……刚刚还在。”
王小梅下意识的扭头找了找，“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沉默了一下，王昭昭又听她说道，“昭昭，你恨你妈妈吗……我是说你大伯娘。”
“我们小屁孩家家的，懂什么恨不恨的，只要能少干活有得玩、吃饱饭有书读，对我来说就超级完美了。”王昭昭好笑的说道。
“我恨她。”
“……”
王昭昭被王小梅的表情语气吓了一跳。
一个平时开朗爱笑的女孩，无比平静的说出‘我恨她’三个字，绝对会让人竖汗毛。
“咳。”清了清嗓子，王昭昭张了张嘴，发现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劝，只好拉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那边，陈长林已经示意妇女主任带人拉架。
宋灵敏在王小梅三岁时就走了，中间没有只言片语带过来，今天突然跑来说要把孩子接走，村妇们看不惯。
更何况，山村的人尤其团结对外，宋灵敏七年前离婚丢下丈夫女儿回城时就已经是外人。
所以，拉架的人先拉住宋灵敏，让她生生的被打了两下，痛得她嗷嗷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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