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知甘怀仲就在不远处，听着他们聊天。
对于李志的信任，甘怀仲十分受用。
第二日一早，甘怀仲又带着人前往了老黑山。
他与昨日一样，到了机关处就停下，献上了礼物。
他对着山坡喊道：“我知诸位是迫不得已才落草为寇，如今我顺义军已经拿下了大云的大半疆土，我大顺与大云不同，我们陛下爱民如子，绝不会轻易伤害你们。”
“诸位可以暂时躲在这山中，与世隔绝、做一辈子的山匪，只是你们的子孙后代又该如何？难道也和你们一般，躲在这老黑山里，碌碌无为的死去，随时准备应对官府的讨伐？”
甘怀仲见喊了几句，见对方没有出来的意思，便又一次离开了。
二当家带着人先下来，望着地上的东西说道：“这少年好生厉害，如果昨天是我们做的不谨慎，那今日就真是他的本事了。”
经过昨日的教训，他是认认真真的带了人，将所有的痕迹尽数清理干净的，没想到却还是被这少年发现了。
再往前一步就是他们的机关了。
少年停下的当真是恰到好处。
“此子小小年纪，便能有这般眼力，若是长大后必然不可小觑。”
大当家的面色不似昨日般轻松，看起来更沉重了几分。
他的脑海中想的都是甘怀仲的话。
他们做山匪，那是迫不得已。
若不是因为那官府欺人太甚，他也不会上山做山匪。
做山匪看似风光，但其中的苦楚只有他们知道。
若是平日里还好，可以打劫一下过往的客商，可打劫这事也没有这般容易。
那些官商哪个不带足了护卫？
最严重的一次，他们这边死了三十多个兄弟。
三十多个兄弟，留下了一家老小，几十口人。
这些人都没了依靠，成为了孤儿寡母。
而这并非结束，几乎每次他们打劫都要有兄弟受伤、死亡。
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官府来讨伐，他们自己就都死光了。
可这一年多以来，滴雨未下，山寨中的种下的粮食无法存活，若是不靠打劫，整个山寨的人都要饿死。
打劫来的钱财，不能当做粮食吃，还需要到城里去买才是，他们老黑山与周围的几个山寨不同，那几个山寨都是官府的走狗。
只有他们是真正的土匪。
城中四处都是捉拿他们的告示，他们抢来的路引也不能次次万无一失，有一次他们被识破，还折进去了好几个兄弟。
最近一段时间，来往的官商越来越少，近半个月更是一个客商也无。
这段时间宅子里过的很难，原本大家一天两顿饭，现在两天才吃一顿，其余时间都只是喝些野菜汤。
本以为顺义军的到来，会让他们的日子更加难过，没想到顺义军还给他们送来了粮食。
“也不知道去打探消息的兄弟现在打探的怎么样了。”
去打探消息的两个兄弟，刚一混进了金阳关，就被金阳关此时的景象惊住了。
金阳关的百姓手里拿着的是香喷喷的杂面饼子。
那么大，那么圆，比他们山寨吃的好多了。
而且人人都穿着干净整洁的新衣服，脸上带着笑容。
“莫不是咱们和什么大官撞上了，不然百姓们怎们穿成这样。”
若在百姓真的过的这般快活，他们何至于落草为寇，早就在村里舒舒服服的呆着了。
“你们是新来的流民吧？”
路过的大娘听到他们的话，扑哧一声笑了。
“咱们金阳关啊，现在是被顺义军占领，算是过上好日子了，大家都有了粮食，还有了赚钱的差使，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了。”
“你们快去府衙报道，府衙会给你们发放新的路引，还有新的住处，还会帮着你们找新的差使呢。”
打探消息的两人又接着询问了几个人，大家的说辞都是如此，还有人见他们衣着破烂，劝着他们快些去领粮食、领衣服。
他们到了衙门，随便编了一个身份，就换得了新的路引，还有新的衣服食物。
差役带着他们去找了落脚的地方，看着眼前的宅子，他们终究是忍不住了。
“大人，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何要帮助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我们就是最底层，将这些资源搭在我们这样的身上，这不是浪费嘛。”
“什么叫浪费，朝廷里有粮食，但却不给你们用，让你们活活被饿死，这才是浪费。”
“那大人，你们刚刚都没有仔细查验我们的身份，难道就不担心我们是坏人吗？”
“若是早些时候，我们还未成气候，自然是要害怕探子之类的坏人，但如今我们已经拿下了大云大半的疆土，就算是探子又有何怕？难道怕就不用打仗了吗？”
“再说，何处没有坏人，我们不管你们过往如何，只要从今以后，你们遵守律法，肯安安分分的便好。”
两人进了新的宅子，看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干净的被褥，他们两个的心中触动颇多。
自从做了山匪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过上这样的安稳日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百姓。
既然这顺义军不问过往，何不让大当家带着兄弟们下山来，认认真真的找个差使，过好余生。
这不比留在山上，做一辈子的山匪好多了。
不知几个当家是否厌倦了做山匪的日子，反正他们是早就已经厌倦了。
现在有了可以改变一切的机会，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机会抓住。
“大毛，我刚刚出去打听过了，这金阳关的粮食十分便宜，和以前一样，一两银子一石，那糙米只需要几百钱，而一份差使一个月少说也要三四两银子，若是有些本事的可以去参军，给十两银子哩。”
“我刚才走了一圈，还听到了说书先生讲诉关于这顺义军首领甘梵仁的故事。”
“此人当真是厉害，不仅有神明护佑，还胆大心细，敢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朝廷，救下了小叶城千千万万的百姓。”
“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位顺义军的首领，我还买了他的传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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