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身影正坐在书房的电脑前,屏幕的光映着,发出幽幽的光。
一只手点开柳绿最新那张戴着仿制皇冠发夹的照片,放大,仔细看着每一个细节。然后移动鼠标,将图片拖入一个名为“归档”的文件夹,里面分门别类地存放着柳绿所有模仿行为的对比图、以及水军操作的转账记录。
.
柳绿穷尽手段想要成为的、属于别人的幻影,并为此沾沾自喜。
但那近乎病态的模仿,一开始并未在Shirley心中激起她预期的那种厌恶或暴怒。事实上,她对“被模仿”这件事,有着一种近乎漠然的钝感。
早在中学时代,她就已是无形中被追随的标杆。从笔记的排版方式,到书包上挂饰的款式,甚至偶尔脱口而出的冷门词语——甚至还有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时,偶尔因为短暂思考停顿不自觉的歪头的动作,以及回答中有些小的瑕疵被老师提点而赧然捂着嘴笑笑的细节——都会在班级里一些成绩不错的女生那里悄然流行起来。
那时,有女同学挽着她的手臂,耸耸鼻子不满地嘀咕:“真讨厌学人精!”Shirley只是笑笑,拍拍朋友的手背。
她能分辨出那些目光里的善意与笨拙的崇拜,那是一种对“美好”和“优秀”模板的致敬,她理解,甚至带着一丝宽容的纵容,并没有如朋友一般反感。
甚至包括后来,萧歌对她的一些同步和模拟,她也能理解是一种笨拙的青涩的爱意表达,所以虽然开始不怎么习惯但之后也还感到甜蜜。
可是如今,柳绿的这种像素级的复刻,却让她脊背升起一股完全不同的寒意。
她回忆起来,这种寒意…最早…竟然可以追溯到——朱小姐那里!?
记得那时候,白芷常常为了赶早八,有时忘了吃早餐,在急匆匆冲到办公室之后,可能偶尔会因为低血糖短暂的眼前发黑,但这只几秒钟就过去了,所以她不自觉下意识的用手扶住额头,待缓过来之后就摆摆头一头扎进工作中。
她没想到就类似像这么的无意识的简单的动作,深深地映入了一双嫉恨的眼睛。
那时候韩安瑞还没有进公司。白芷作为初期创始身份,承担了绝大部分工作,当然,还有很多重要的甚至机要的工作。
但朱小姐笃定的认为,白芷之所以被上级蒋思顿器重,必然是惯常特意使用的这些类似“西施捧心”的动作,击溃了蒋思顿这样的男人怜香惜玉的心。
于是,带着戏谑、还有嘲讽,朱小姐也开始故意在蒋思顿出现各种类似脆弱的举动,甚至更夸张。
白芷对这些小心思一向比较顿感,所以也没太在意,直到很多年后回想起来这些片段,有一点她是清晰且笃定的——
那不是致敬。
热搜标题“柳绿新装好可爱”跳出来突然投放到白芷的手机上,她随即点开看看。屏幕上显示着柳绿最新的“复刻”照。那件大衣的扣子,那枚皇冠发夹的角度……与她分毫不差。
只是她投过表象看到的,不是欣赏,而是一种贪婪的扫描。
柳绿的眼睛,透过Shirley偶尔流出的照片,死死盯着的,从来不是她这个人本身——不是她的思想,她的能力,她构筑内在世界的逻辑。
柳绿,以及之前的朱炽韵,还有更久远的朱小姐她们觊觎的,是她作为一个符号,在某个特定男人——蒋思顿、韩安瑞还有萧歌等——眼中所代表的价值。
她们像在破解一个密码。
她们固执地相信,男人对她表达青睐,是因为某种可量化的、可复制的“配方”:特定的穿着风格,特定的饰品,特定的神情姿态……仿佛只要将这些外部元素一一凑齐,就能像拼图一样,拼凑出这些男人的欣赏或者爱意,从而将它们据为己有。
她们模仿她,不是为了学习她、成为她,而是为了取代她,在那些男人身边的或者心中的位置,以及他们背后的所代表的海量的…各种资源。
这种认知,让Shirley感到一种荒谬的冰凉,甚至……一丝怜悯。多么可悲又可怜的逻辑。
她们将自身物化,也将她物化,在这场围绕男性目光的争夺中,所有人都被简化为没有灵魂的标签和符号。
虽然她觉得悲悯,但是不得不承认,在蒋思顿面前,朱小姐这样的“招数”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功的而且事实证明,获得了绝对性的成功的。
所以现在是,由朱小姐——朱炽韵——柳绿,她们开启了彼此接棒式模仿的“代际传承”?
只是跟朱小姐不费吹灰之力不同,看起来后来者的模仿—抢掠之路似乎越来越艰难,所耗费的精力财力物力能量,成几倍数甚至指数级的增长。
“呵呵”Shirley想到这里,突然得有点有趣。
这是为什么呢?
直到她晚上看着繁星的天空,似乎突然流光飞舞般的找到了答案。她想起来行星——质量越大的星体,越不容易被带动被影响。他们只会吸引别的小行星围绕他们转动。
她拿起那枚曾被柳绿复刻的、自己十分喜爱的荆棘小皇冠发夹,冰凉的金属触感指尖。这发夹是她某次独立完成一个极棘手的项目后,送给自己的礼物,象征着在困境中坚守的王冠。而在柳绿那里,它只成了一个“吸引萧歌可能喜欢的元素”。
柳绿还是不断的放出风声,证明自己虽然是“后来者”,但自己才是被爱的那个。
估计她想验证一个论点:不被爱的才是小三,来对自己进行道德洗绿。
可是,只要是明眼人都不解:如果她真的是“被爱的那个”,她一个万众瞩目的女明星,为何要像素级地模仿一个她口中的“素人”、“毒唯”、“失败者”?
Shirley的日记里,敲下了新的段落:
「……当下的模仿者,已不再满足于形似。她们进行的是一种‘符号掠夺’。她们天真的认为,爱意附着于某些特定的物品、风格、甚至人生轨迹之上。她们疯狂收集、复制这些外部符号,如同收集开启宝藏的钥匙,企图通过占有‘表象’来窃取‘本质’。」
「她们泼来的‘私生’脏水,恰恰暴露了她们自身的行径。而她们对旁人进行的这场符号掠夺,恰好证明了她们内心的贫瘠与空洞。她们越是模仿,就越证明别人的不可替代;她们越是诋毁,就越凸显她们手段的低劣。」
写到这里,Shirley心中最后一丝因被冒犯而产生的不快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清晰的冷静,甚至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柳绿在舞台上卖力演出,模仿着一个她根本不理解的灵魂,以为自己在打一场争夺战。
而Shirley,早已站在舞台之外,看穿了这出戏码的可悲内核。她不需要愤怒,她只需要在合适的时机,轻轻抽走对方赖以站立的那块浮木,让她沉溺在自己拼命制造的虚妄幻影里。
这场仗,从一开始,就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云上棋局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