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所有人都庆幸自己听信了那消息，提前做了防备才不至于被四面夹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除了南州，东州，北州，西州靠海都受到了五州外国家的进攻。
不过有皇室提前安排的军队在，还有各宗弟子分配派出的人手，虽然艰难，但也勉强能将虎视眈眈的敌军拦截在外。
而五州内，邪修无处不在，战火连天。
天衍宗内，裴算之在屋中占卜，结果出现在脑海中的那一瞬间，裴算之没忍住吐出一口鲜血。
“师父！”
顾瑶耳尖微动，破门而入。
屋内，裴算之满头青丝变成白发散落在地，嘴角鲜血刺目。
“师父——”顾瑶声音带着哭腔，扶起裴算之。
“师父，别算了，不算了……”
裴算之想开口说话，却被喉咙中的血丝呛到。“咳咳咳——”
裴算之拧眉，忍着胸口的疼痛，抬手擦去自家小徒弟满脸的泪痕。
“为师没事，孟苍辛在这，”一道蓝光没入顾瑶眉心，“你去将这位置告诉誊玉……”
顾瑶哽咽着点头，指尖落在裴算之的手腕处，抽泣着：“好，我去。师父，你别再算了，不能再算了……”
师父的寿元……只剩百年了。
大乘初期的修为，寿元只剩百年。
有那么一瞬间，顾瑶什么都不想管了，谁生谁死与她何干？
她只想要师父好好的，只想让她身边的人都好好的。
顾瑶手忙脚乱地掏出传信玉牌点开江惊幽的名字：“三师兄，你快回来好不好？”
听见顾瑶带着哭腔的声音，江惊幽手边的药炉瞬间炸毁，想都没想地就应道：“好，我现在就回去。”
“阿瑶？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没事，我在天衍宗，你快回来，师父他受伤了……”
顾瑶现在谁都不信了，她只信三师兄。
所有人都想从师父这得到答案，没人在乎师父会不会受到天道反噬，没人关心师父一次次算下去后，还能活多久。
*
玄令峰上，顾瑶用阵法盘将玄令峰围得严严实实。
布好阵法盘，顾瑶在仙藤树边落下，抬手轻轻抚着藤蔓：“不要让其他任何人进玄令峰好不好？”
仙藤树飒飒作响，回应顾瑶。
“阿瑶，怎么了？”江惊幽回来的很快。
看见江惊幽，顾瑶撇着嘴，死死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真的很不喜欢哭。
“师兄……师父他占卜受天道反噬，只剩……”
江惊幽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只剩百年寿命了……”
江惊幽有片刻的恍惚。
百年？
师父一身的修为却只剩百年？
“师父……”看见裴算之那满头白发时，江惊幽心底腾地升起一股无名火。
江惊幽提着剑转身就要朝外走，“我去杀了他们!”
“干什么去？”裴算之歇了片刻，才攒了些说话的力气，“回来。”
“……”
顾瑶跟进来拉住江惊幽，“师兄你先看看师父现在的伤势。”
江惊幽压着一腔无处发泄的火气收起剑。在床边坐下。
顾瑶也趁机把洪荒喊出来，“洪荒，交给你一个任务好不好？”
洪荒连连点头。
顾瑶牵起洪荒的手放在手心，“你就跟着你师祖身边，再有谁想让师父算什么的话，你就把他们都打走。”
“不用收手，打死都行。”顾瑶还是第一次对洪荒说这种话。
裴算之在一旁听得汗颜，“阿瑶，你别把小朋友带坏了。”
顾瑶看都没看自家师父，闷声憋着一口气，“不是师父让我去找誊长老的么？”
言外之意，若不是她要离开，她也不会这么教洪荒。
裴算之:“……为师心里有数的。”
顾瑶哼一声扭头朝外走。
*
天界。
“神、神君，这这这南古大陆的的查不到了……”
小仙站在玄迟身边瑟瑟发抖。
空气中噼里啪啦地响起雷电声，玄迟压着眉反问:“查不到？”
被问话的小仙身体一抖，差点就要跪下。玄迟眼尖冷着脸伸手扶住小仙，收起周身无意识暴躁的雷电。
他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问道：“所以无论南古大陆发生了什么，你们都不知晓？”
“是。”那小仙面色灰白，生无可恋。
爹爹娘亲，他感觉他的仙途好像要走到头了。
玄迟移着凤眸看向那古镜，“需要多长时间解决？”
“很，很快!只是若不是神君您问，一般不会想到下界能有人屏蔽天道这回事的……”一边说着，那小仙已经开始着手解决这问题。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那小仙都不敢细想这古镜到底被屏蔽了多久。
玄迟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若孟苍辛只是普通修士，有师父在，他不会如此担忧。
可那孟苍辛是叛逃仙界的堕仙。
难怪自己在下界时，他会那般忌惮自己。
玄迟死死锁着眉心催促:“抓紧。”
只有将下界发生的事真凭实据地摆出来，他才能调动天兵下界去捉拿那堕仙。
想到这，玄迟竟然会觉得自己死得太迟了。
师父和阿瑶他们……
玄迟眸光闪烁，不敢细想。
阿瑶跟在自己身边，难保自己死后，孟苍辛不会针对她。
该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两人面前的古镜再次闪烁，镜中呈现的景象与先前的岁月静好截然不同。
湛蓝海面上的五州大陆，血流成河，浮尸遍野，堪称炼狱。
“……”
玄迟下颌紧绷，身侧的手捏得嘎吱作响。
“神君，这这这，这小仙不知为何啊!”看见五州的惨状，那小仙自觉大祸临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
玄迟面色冷寂，强行扯起仙池中的古镜直冲天帝寝宫而去。
身后小仙瘫软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下界都是凡人，竟然有人能屏蔽仙界？？？
小仙颤抖着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脸颊，痛得泛起泪花。
这不是做梦啊！
*
天界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五州已经过去半月。
短短半月，五州内一片衰败之色，若是有人去统计便会发现还存活的人数是之前的一半。
“师姐，这片巡查过了，没有邪修。”
顾瑶站在一天衍宗的队弟子中间，清晰又冷静地安排任务：“好，留下五个人继续看守这片区域，其余人跟我去搜查周边村落。”
“若在周围发现邪修的踪迹立刻上报。”
“是！”
顾瑶：“行迹诡异的人也要细细盘问，不可错放。”
说完，顾瑶反手召出逐渊，刚想御剑离开就被身后弟子叫住。
“师姐……”开口的弟子有些犹豫，但还是继续道：“您休息一会吧，您已经连巡逻十几天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子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这段时间来，他们这群人都跟着这位师姐。
他们自己已经轮换过几轮，可带领着他们的师姐自始至终一直没变过。
都是她。
白天是，晚上是。
十几天来，一口水都没喝过。
顾瑶眨了眨眼，回头看向身后的一群弟子，语调毫无起伏：“我不累。”
黑漆漆杏眸执拗又直白地传达出最清晰的信号——杀邪灭敌。
“……”
师姐在魔域坚守，三师兄为了不让自己离中州太远而自己在其余四州间奔走。
尽力拯救伤员，尽力挽救那些被迫变成邪修的弟子。
不停地炼丹，炼丹，炼丹。
顾瑶攥紧了手心。
而她若连一个会陵城都守不住，还有何颜面面对……
顾瑶又眨了眨眼，回过神道：“你们若是累了，便回宗门换其他人，别强撑。”
说完便又御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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