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走采迎亲到拜堂开始。徐念尘都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他的视线里始终没有出现祝雯的身影。以他的感知力，祝雯想躲在某个角落里偷偷观察，是不可能躲过他的捕捉。
可是在他将无数宾客，更甚之所有仆从下属，上下打量几遍，都依旧无果。他的心沉入谷底。
她，不会真的对他失望至极，所以宁可放弃做这个任务也不愿出现。
「并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剧情正常进行，她未开启强制任务，剧情完成度达到标准线，不会被判定为任务懈怠。」
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回答。徐念尘下意识抓紧手中的红绸，心里的酸楚能将他淹没。
“新郎，夫妻对拜了。”一旁的司仪又小声提醒一遍，这已经是他高声念着的第三遍，可男方一直迟迟不动，让氛围一度陷入尴尬境遇。
新娘好似也察觉到不对，她已经跟着司仪对拜了几次，可那边还没进行到下一步。她不确定是不是徐念尘的问题，下意识抬起手，越过红绸花，搭在新郎的手上，想要提醒他。
在她红锦帕的狭小视野中，他的手在她触碰到的瞬间，陡然后退。
手臂尴尬的收回，她即使再笨，也察觉到徐念尘对她的嫌弃。
手指摩挲两下，退了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抓着红绸的这一端。
“徐念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余画屏不咸不淡的话传来。然后朝着一旁的司仪说道。
“继续。”
又是一句，夫妻对拜。
徐念尘只能收敛住心神，向着对面的人，行了一个僵硬的拜礼。
她可以选择不出席，但他选择不了拒绝剧情。如果今天这样重要的节点她都不再出现。
那么，在他有限的月余人生里，她将都不可能参与。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她离开前的伤心落寞，能与她好好做个道别都做不到。那种苦涩就怎么都压制不下。
新娘已经被送入房间很久。没有人逼他喝酒，可他确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停惯着自己，直到被人一把抓住酒壶。
“徐念尘，路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坐在这一直喝酒是什么意思？！故意让紫灵守在房间里，让别人看笑话吗？”
方间离抓着酒壶的手骨骼作响。他从没哪一刻这么看不起这个好友，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却搞得好像是谁在逼他一样。
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他却弃若敝屣。
这种认知，让方间离咬牙切齿，最终一拳下去，打的徐念尘滚落在地。
桌上的酒壶被掀翻，用尽全力的一拳，倒在地上的人，嘴角渗出鲜血，他却毫不在意。
起身，像一个没有归属的游魂，往喜房而去。
回廊里，每走一步，都是她往日里的一颦一笑。
他仿佛还听见她在说话。
“小郎君生的可真俊俏，有兴趣与我一同双修，同赴云雨吗？”
“小郎君，愿赌服输，你的人归我了。”
“尘尘，你真可爱。有缘再见。”
“尘尘，下回对姐姐温柔点。舌尖这么肿，明天怎么用膳嘛～”
“尘尘，我也想要一个请求。今晚你到我房间来陪我睡。”
“尘尘，只要喜欢，不管什么方式出现，不管出现多久，一眼万年，终不悔。”
“因为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呀，喜欢的人，就总想关心他，为他做点什么。”
“尘尘……以后姐姐会保护你，不会再让那些歹人伤害你！”
“尘尘，不许你这样误解我。你还记得吗？记得我们约定的那三件事吗？”
“喜欢我，爱上我，一辈子陪着我。你说的，只要没死定会完成。”
“所以我不会抛下你，生死荣辱与共，等我再来救你出去！”
“尘尘，白天我说的那些话，你听到了，对吗？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不要推开我，好吗？”
“徐念尘。能抛下所有不谈。在你心中，可曾有过一丝一毫对我心动过。可曾相信过我的真心，可曾在某一刻，想过与我厮守到白头？”
“再见了，徐念尘。”
大手搭在房间的大门上，脑海里那个娇俏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前大大的两个喜字提醒着他，过往终将成为过往，不管他曾有过多少次，可以回首拥抱她，都已经失去这份权利。
往后，他都只能与她再不复相见。
不是不见，而是再见时，不再是现在这个没用的自己。
换过几次呼吸，最终推开房门。
红色喜庆的新房内，两对红烛在台前尽情摇曳。喜榻上，新娘端庄而坐，两手叠交在腿前，姿态娴静。
徐念尘走到桌前坐下。端起桌上的酒壶，继续为自己斟酒。
看着酒中摇晃的自己，嘴角是一抹嘲讽的笑。他记得曾经祝雯向他敬酒时，他是拒绝的。他最不喜欢喝酒的人，习惯时刻保持清醒警戒的自己，现在只觉得这酒是世间最好的东西。
它可以麻痹自己，让他记忆中的她变得更清晰，好似下一秒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开始。
连喝了好几杯，感受烈酒在喉间滚动滑落。桌前的红烛的不停闪动，最后交织在一起，形成模糊的团影。
“铛！”
徐念尘侧首，只见原本好好摆放在红盘中的如意杆掉落在地。他才忆起，他的新娘还未掀盖头，而他已经自顾自的将合卺酒喝了大半。
“紫灵，是我徐念尘对不起你。往后当牛做马，也会弥补今日恩情。”
又接着喝下一杯。
“只是，我心中已有所爱，今生不落黄泉，都将无法忘怀。明日晨晓，我定会去余教主面前忏悔今日的过错。”
听到徐念尘的话，新娘交错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最后一脚踢起地上的秤杆。
用了些许内力，秤杆滚落至徐念尘的脚下，碰撞到他的鞋面。
他看了一眼，有些愣住。他很快明白余紫灵的意思。
是让他挑盖头，完成最终礼闭。
可即使明白，他也不想装懂。又喝了几杯酒，直到整壶酒被他喝尽，余紫灵依旧坐在那。
起身打算离开，脚步刚刚行至门口。
又是东西掉落的声音。再一回头，刚刚盛如意杆的红盘也掉落在地，是她在发泄对他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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