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互之间的呼喊声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尤其是老将萧斡臣,体力原本就跟不上耶律铁山和耶律云川,渐渐被落在了后面。
可他们俩不敢停下来帮他,那样会偏离方向,一旦爬行的方向不再对准丛林,他们就可能爬进茫茫雪原中,直到活活冻死在雪地里,这一刻只能先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不知道爬了多久,就在耶律铁山感觉到自己已经再没有力气往前爬行时,他的脑袋撞到了一个东西上。
因为他们一直是低着头爬行的,尽可能减少暴风雪与身体的接触面,以保持体温。
所以脑袋撞到什么东西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如果是尸体他就爬过去,没想到这一摸之下,不由又惊又喜,因为他摸到的不是尸体的形状,而是一棵圆圆的树干。
他抱住了那棵树,长舒了一口气,大声叫喊着,招呼着另外两个人,但他只听到了耶律云川的叫喊声,就在离他不远处。
耶律铁山喊道:“我摸到树了,我们到树林了!”
顺着他声音的方向,耶律云川爬到了他的身边,两人劫后余生地抱在了一起,然后相互打气,继续在丛林中往前爬,他们要爬进丛林深处,找到基马可汗国军队的帐篷。
这时候他们不能再说话了,以免打草惊蛇,他们现在可没有力量与敌人正面搏斗,只能偷袭。
只要能夺得一个帐篷,他们就能活下来。
两人一路往前爬。不知道爬了多久,他们碰到了一顶帐篷,两人凑到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开始刨地上的积雪,刨出一个狗洞一样的坑。
他们钻进了帐篷下方,但并不急着刨开雪层冲进去,想先了解一下里面的情况,隔着薄薄的雪层,他们甚至看见了火光,帐篷里的人在生火,也许还在烧热茶。
两人激动不已,他们原本想再等待一下,可他们知道,再等下去,自己可能就没有力量再进行搏斗了,因为在冰天雪地中爬行,极寒和暴风雪已经带走了他们太多的体温。
他们再不行动,很可能会被冻死在雪窟窿之中。
因此两人低声耳语之后,便一起用尽全力冲破了最后一层雪层,出现在了帐篷中。
这顶帐篷里有五个基马可汗国的士兵,他们正在烤火烧热水、吃东西,没想到地下会突然冒出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耶律铁山和耶律云川两人手里的匕首便扎进了对方的脖子,两人选择攻击对方的脖颈,而不是身体。
因为他们的力量恐怕拿着利刃也没办法扎进对方穿着厚重衣物的身体,但是攻击脖颈的裸露部分就会容易得多。
果不其然,两刀便结果了两个士兵的性命,其他士兵惊恐地叫着去寻找刀剑兵刃,关键时刻,耶律铁山和耶律云川求生的欲望,让他们身体的潜能得到了空前的爆发。
他们追上去,又是两刀扎进了两个人的后脖颈,对方痛苦地摔倒在地,却一时并没有死,最后一个士兵抓到了单刀,可却没办法把刀拔出鞘,只能连刀带鞘砸向耶律铁山。
耶律铁山没有闪避,任由那刀鞘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而他手里的匕首已经顺利地刺入了对方的下巴,穿进了后脑。
那士兵身子猛地一震,然后向后摔倒,当场死去。
耶律云川听到有轻微的呼喊声,原来是那两个重伤的士兵还没死,准备呼救。
他踉跄着上前,一人补了一刀,并切断了对方的咽喉,两位大将用偷袭的办法,终于杀掉了五个基马可汗国的士兵,这才喘息着一屁股坐在了火堆旁。
他们恨不得直接扑在火上取暖,但两人知道,他们这时候的肢体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很容易被烧伤或者烫伤。
只要进了帐篷,他们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望着烧得冒着热气的热水,两人都有冲动想把手伸进去暖和一下,可他们清楚地知道,如果那样做了,他们的手就肯定废了。
被冻僵的手遇到热水,在冰火两重天的交织之下,会摧毁手部的肌体,就算把肉都烫熟,他们也不会有知觉。
正确的做法当然是用地上的白雪来搓揉手脚,并与火堆保持一定距离,让帐篷里的温度慢慢使身体暖和起来,可以适当慢慢喝一点温热水,吃点东西恢复体力。
两人都是在冰天雪地中生活过的人,这些基本常识都很清楚,他们开始盘膝坐在铺着的褥子上,然后抓着白雪在手掌、手臂和身体上搓揉,并慢慢喝一点热汤。
同时他们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以防有人闯进来。
还好在暴风雪之中,谁也不愿意离开帐篷,那样做很可能会被死神带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感觉到身体开始恢复一些知觉,喝下去的汤也让身体逐渐变得暖和起来,这条命暂时算是捡回来了。
只是他们率领的五万人马到底有多少人能在这场暴风雪中活下来,不得而知,此刻两人的心情都是异常沉重。
与此同时,老将萧斡臣几乎要被冻僵了,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爬动。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说话声,原来是担任警戒的基马可汗国军队的哨兵,他们已经发现辽军在朝他们靠近,所以尽管冰天雪地,还是派出了哨兵在森林里巡逻,恰好来到了萧斡臣所在的位置。
萧斡臣判断了一下,对方有三个士兵,但是在暴风雪中他只能看见朦胧的身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半跪起来,蹲在一棵树后面。
他已经没有力气主动出击,如果那三个人靠近他,他还有机会;如果他们离开,他是没有能力追上去把他们杀掉的,他只能期待老天爷给他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苍天听到了他的祈求,三个哨兵朝他这边走过来了,因为暴风雪的影响,再加上丛林中光线昏暗,他们根本没有发现藏在树后的萧斡臣。
萧斡臣也不敢探头去观察,只能听着对方说话的声音判断他们的位置。
等三个人从他身前走过之后,他猛地扑向了最后一个,同样选择攻击对方的脖颈。
基马可汗国的士兵披甲率并不高,这三个哨兵也没有披甲,他们身上裹的是兽皮 —— 甲胄又冷又重,在极度严寒之中,简直是催命符,加上铁甲非常贵,买不起,所以他们都没有穿甲胄护体。
这一刀准确地扎进了最后一个哨兵的脖颈,随即横着一划,便将对方的喉咙切开了,这样对方就没办法呼叫出声。
那士兵捂着被切开的脖颈,摇摇晃晃像喝醉酒一般倒在了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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