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结束，范进下次要参加的科举考试是乡试。
需要提前去一趟贡院，领来浮票。
浮票上记载着考生的姓名，体貌特征，座位号，用来比对考卷。
顾东阳提前去了贡院，通过自己的关系，递给宋子瞻一张户籍副本。
每名秀才过来领乡试的浮票，都会带来自己的户籍副本。
宋子瞻看到顾东阳带来的户籍副本，惊讶了：“这上面写着范进的名字，不是你的户籍副本，领不走浮票。”
顾东阳早就知道，指着范进的户籍说道：“范进的祖籍在南直隶，参加乡试应该去金陵，不应该在楚州城参加乡试。”
宋子瞻皱着眉头，拿过来范进的户籍副本，仔细看了起来。
确实就像顾东阳所说的那般，范进的祖籍是在南直隶，不是广南布政司。
按照科举考试的规矩，范进需要前往金陵参加乡试。
顾东阳今天过来专门携带了范进的祖籍副本，目的是为了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
秀才们松了一口气。
但凡是读书人，都有争夺科举考试第一名的心思。
以范进的才华，又有赵老的撑腰。
只能凭借个人的才华争夺乡试第一了。
广南布政司今年的乡试第一，多半要落在范进的头上。
顾东阳带来了范进的真正祖籍，不能在广南布政司参加乡试。
秀才们少了一个很大的威胁。
宋子瞻看向顾东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不要整天琢磨一些小人的手段，读了圣贤书，就要把脑子里的学问用在正道上。”
顾东阳苦笑了一声，真诚的说道：“学生也不能在广南布政司参加乡试了。”
宋子瞻眼里的厌恶减轻了不少，诧异了：“难不成你的祖籍也是金陵。”
顾东阳点头了：“如果能在广南布政司参加乡试，还有几分把握夺得乡试第一名的解元，只可惜祖籍在南直隶，只能去金陵参加乡试。”
秀才们全都兴奋了，又少了一个大才子，
争夺乡试第一名的解元更有希望了。
秀才们看向顾东阳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
金陵被称为天下文脉，当年还没有出现南北榜的时候，南北两地的读书人一起参加科举考试。
九成名额都被江南的读书人占据了，其中金陵又占去了一大半。
金陵人杰荟萃，聚集了最多的才子，乡试第一名的竞争也就极其激烈。
甚至可以说上一句惨烈。
范进在广南布政司或许很出彩，到了金陵就完全不同了，将会变成泯然众人。
宋子瞻手里的户籍副本放在了桌子上，叹了一口气：“那你就好自为之，记得去了金陵以后一定要收敛脾气，千万不要轻易得罪人。”
金陵的才子多，更多的是有权有势的大官。
朝着人群里扔一块砖头，都能砸到一名蓝服官员，级别相当于知府了。
宋子瞻还是学政，顾东阳算是他的学生了，交代几句话的时候没有了厌恶。
真心希望顾东阳可以在金陵的乡试里获得一个好名次。
拔得头筹就不用想了。
顾东阳在广南布政司参加乡试，还有几分可能成为解元。
只要到了金陵，范进、顾东阳两人成为乡试第一名解元的可能，微乎其微了。
顾东阳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直到离开了贡院。
顾东阳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冷漠：“我考不上解元，你也别想成为乡试第一名。”
这是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计策。
顾东阳还是心甘情愿的使了出来，因为连中小三元的名声，本来应该属于他。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范进，夺走了顾东阳的连中小三元。
偏偏背后还有赵老的支持。
顾东阳刚刚走出贡院，范进走了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
“金陵？”
范进愣住了，显然也知道去金陵参加乡试，夺得乡试第一名的可能很低。
几乎不可能。
范进着急了：“我怎么不知道祖籍在南直隶。”
“这个嘛……”
宋子瞻做人比较正直可以为范进所用，同样也可以为顾东阳所用。
换成其他人，知道赵老比较喜欢范进，不会改变范进的户籍。
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要给赵老几分面子。
宋子瞻却不可能，只会照章办事，不会偏袒任何人。
范进看到宋子瞻没有解释，直接递过去一个户籍副本：“我来自南库县，确实是广南布政司下面的一个县，还请学政看清楚。”
宋子瞻接过来户籍副本，看了几眼就合上了，拿出另一个户籍副本递了过去。
范进奇怪的接了过来，只是看了几眼，沉默了。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户籍副本不可能造假，尤其是对参加科举考试的读书人来说。
不是永远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了，擅自篡改户籍是杀头的罪。
范进不敢。
顾东阳同样不敢造假。
户籍副本上清清楚楚写着范进的籍贯，往上数了六七辈祖先。
确实来自金陵。
换成其他的事还好说，已经搬到南库县六七代人了，不会按照金陵祖籍确定范进的户籍。
科举考试完全不同，任何一件小事都得重视。
何况南北榜事件杀的人头滚滚。
砍头的人还都是官员。
范进只能无奈的回去了：“好你个顾东阳，自己考不上乡试第一，也要把我拉下水。”
赵老、郑老两人早就在小酒馆里等着了，等着范进领了浮票回去以后，下几盘围棋。
“你怎么了？”
赵老问了一句：“马上就要参加乡试了，以你的才华很有机会成为乡试第一名解元，应该高兴才对。”
范进拿出来户籍副本放在了桌子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解元没有希望了。”
赵老、郑老心里很奇怪，范进走的时候还很高兴，回来以后却变得灰心丧气了。
还是因为一张纸。
赵老拿了过来，看到户籍副本上写着金陵两个字，明白了：“你的祖籍怎么会是金陵。”
金陵？！
郑老摇头了：“老夫和赵老就是从金陵过来，很清楚南直隶乡试的难度，看来你这次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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