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决一看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子竟然痴傻，再加上母亲是敌国公主，久而久之，便冷落了他们，任其自生自灭。
但是万一哪天皇子突然变聪明了呢？
有皇子傍身已是最大的依仗，所以尽管现在不聪，所以妃子该有的宫人配置，惠妃样样不缺。
她每天只盼着秦今安能够学会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东西，而不是每天只哭喊着要抱抱。
惠妃坐下，把秦今安抱在腿上，好不容易安抚住，勉强一笑，“抱歉，让你见笑了。”
柳怀鹤微微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生下这样的孩子，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个男孩，得以在后宫中有一席之地，因为是个痴儿，虽遭人忌惮，但不至于太深。
但也正是因为痴儿，所以不幸，如果没办法恢复正常，会担忧操心他一辈子。
惠妃看向门口的宫人，他们就识时务地退了出去。
“想必你也猜到了，怀鹤，应该喊本宫一声姑姑的。”
惠妃笑起来很是温柔，却透着些许无奈，“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跟本宫讲讲襄国皇室的事情吗？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二十年来，她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里，从未回过襄国。
也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里了解到一点点战况信息。
但是很明显，襄国一直处于弱势，不然也不会送质子过来求和。
惠妃也怀过孩子，但是都没了。
有一次皇帝路过她宫门，被她的笛声吸引，便进来宠幸了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她怀上了秦今安，有了前几次流产的经历，她更加小心翼翼地呵护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
可惜生是生下来了，却痴傻愚钝。
惠妃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不求秦今安多么大富大贵，只要以后平安长大就好了。
可是她年纪越大，就越想念故国。
看见柳怀鹤以后，五官应该更像他母亲，但是神色却有着那个冷厉的男人几分影子。
这让惠妃心里更觉得苦涩不已了。
柳怀鹤沉默了几秒，并没有拒绝，缓缓开口道，“母后生下我便逝世了，自打我有记忆起，就被养在了许贵妃膝下，许贵妃有一子一女，我们算是一起长大的。”
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让惠妃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半晌，她微微蹙眉，“许贵妃？很得宠吗？”
柳怀鹤淡淡道：“是我母后的亲妹妹。”
亲妹妹，一同长大……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尽管不知道内情，但是惠妃涉后宫二十年，懂得自然不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妹妹趁姐姐怀孕，勾引姐夫成功上位。
甚至猜得更大胆一点，姐姐的死，或许就是被蓄意造成的。
而妹妹如此处心积虑，能善待姐姐的孩子吗？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柳怀鹤从小过的，该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惠妃不敢想，也不愿意往下想了。
如果她求证的话，就会发现，事实和她猜得相差无几。
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秦今安流着口水，呆呆地看着母妃，有些好奇母妃怎么又不说话了。
惠妃摸着儿子的脑袋，眼里满是爱怜，“所以皇上要求送来最受宠的皇子，你就来了，那你岂不是……”
“惠妃娘娘既然懂了，就不必多说。”
柳怀鹤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都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嘛。”
见柳怀鹤如此模样，惠妃叹了口气，“是本宫多言了，今日一看，的确有你父皇的几分风采……”
话还没说完，秦今安就从她怀里跳了下去，让惠妃惊得“啊”了一声。
只见秦今安哒哒哒地朝着柳怀鹤跑了过去，模样倒是生得白白胖胖，较为可爱，嘴角还淌着口水。
“安安！”
惠妃下意识站起身来，紧张地就要上前。
只见柳怀鹤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孩子，皱着眉头躲开了他扑过来的小身体。
秦今安没想到他会躲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呆滞地看着柳怀鹤，咬着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柳怀鹤颇为嫌弃地看着秦今安那流口水的模样，可不想被这小破孩弄脏衣服。
此时，惠妃也翩翩走了下来，快步到了柳怀鹤身边，拉住了秦今安的小手，轻声道，“不要乱跑，跌倒了怎么办？”
秦今安只是傻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柳怀鹤默默后退了一步，生怕秦今安又扑过来。
这等距离，他更能看清惠妃的模样，岁月在她脸上已留下了痕迹，再加上周身的忧愁，让她看起来像一朵随时都会凋谢的花。
如果没有秦今安，怕是早已在这深宫里熬不下去了。
“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惠妃坦然接受他的打量，淡淡一笑，拉着秦今安重新回到了位子上。
“怀鹤告退。”
柳怀鹤收回了目光，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惠妃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有些恍惚，下意识拉紧了秦今安的手。
……
柳怀鹤来皇宫一趟，不算没有收获。
第一，知道了前线战事不容乐观，两国关系一旦缓和，就离自己回到襄国时间不远了。
第二，见到了他名义上所谓的姑姑，以及三殿下，叙了个不存在的旧。
还有四殿下和五殿下他没有见过，但应该和传闻相差无几，不足为惧。
只有一个秦无照……
“柳怀鹤！你回来啦！”
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打断了柳怀鹤的思绪，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到了府里，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门一关上后，少年就迫不及待扑进了他的怀里，贪恋着他的温度，好像怎么也抱不够。
柳怀鹤的心早已软得一塌糊涂，眼神不自觉地带着宠溺的味道，“少爷很想我吗？”
“想，想死了，想的不得了！”
江摇情亲昵地蹭了蹭他，笑嘻嘻地问，“怎么样，那皇帝老儿叫你过去干嘛？”
柳怀鹤刚想实话实说，但是突生逗弄她的心思，“皇上后悔把我送给你了，打算赐给我几个美人作为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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