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桌前。
众人团团围坐。
“你俩没吃饭吧？”
老陈问周毅和赵干事。
大春站起身：“锅里还有两个发面饼，我去热一下……”
赵干事说：“不用了，我和周队长在镇上吃过了。”
周毅微笑着说：“这次来莲花镇，我算是彻底解了馋，一大碗红烧肉，赵干事都没怎么动筷，我一个人吃个溜干净，呵呵。”
赵干事也笑：“其实，我就是客气客气，哪曾想，你是真不客气啊……唉，请你周队长吃顿饭，我这个月的烟钱没着落了。”
“行了，下次我请你！”
周毅笑着拍了一下赵干事，然后说：“怪不得那些城里人，经常去茶馆喝茶，敢情啊，吃的太油腻，还真是想喝茶。”
老陈立刻说：“我有茶叶。”
“老陈，你那点茶叶渣子，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说着话，赵干事从怀里掏出一个茶叶纸袋，倒出一些茶叶，放进大春递过来的大茶缸里，热水一冲泡，屋子里顿时充满了茶香。
“这是什么茶？”
老陈看着颜色渐深的茶水。
赵干事说：“没见过吧，这叫普洱，最解油腻，……哎哎哎，盖上盖上，多泡一会。”
“你是在哪被抓的？”
周毅问马楷。
马楷说：“我去姜举人家，不知道咋回事，齐越的手下突然冲出来，钰瑛为了救我……”
“你去姜举人家做什么？”
“………”
“周队长，马楷他……”
“让他自己说！”
周毅脸色沉了下来。
马楷耷拉着脑袋，低声说：“我和瑛子、我和姜钰瑛以前就认识，她男人死了，成了寡妇，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又开始来往。”
“为什么不汇报？”
“他们都知道……”
周毅环视众人：“马楷和姜钰瑛的事，你们知道吗？”
赵干事说：“我不知道。”
老陈赶忙说：“我知道一点……周队长，我觉得吧，这也算是人之常情，马楷没成家，姜钰瑛是个寡妇，男未婚，女未嫁，只要不影响工作，也是允许的嘛。”
周毅沉默了一会：“很多事情，都是败于细节，你们在敌后工作，更要加倍小心，马楷这次是侥幸逃出来了，要是没逃出来，必然会给工作队带来实质性的影响！”
大春问：“实质性是啥意思？”
周毅说：“马楷被捕，你们被迫转移，这就是实质性影响。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明天中午，我和赵干事去龙王庙，老陈、马楷，你们两个负责警戒，小王、小王呢？”
老陈说：“去石桥了。”
周毅说：“等他回来，让他带几个人，留意镇里的情况，尤其是民团方面的动向，要是被他们堵在龙王庙，也是件麻烦事……赵干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干事说：“我就强调一点，这次和轰天雷谈判，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周队长的安全。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这次护送周队长的铁柱同志，在碉楼附近遇害了。”
大春吃了一惊：“铁柱死了？”
周毅点点头：“其实，我们昨天晚上就到了，我们三个在石桥村老乡家里住了一宿，那边离龙王庙近，本打算今天一早，到龙王庙看一下地形，没想到出了意外。”
“地形看过了吗？”
“看过了，上午去的。”
“铁柱尸体呢？”
“被民团送去义庄了。”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民团、土匪，那几个从滨江来的特务，都有可能，我甚至怀疑，我们内部出了叛徒。”
周毅神情凝重。
赵干事说：“大春，明天一早，你带上照相机，去一趟义庄，找到铁柱的尸体，拍几张相片，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不要去了。”
周毅说：“拍照对准焦距，别拍回来，啥都看不清楚。”
大春说：“知道了。”
马楷拿来饭碗，挨个倒茶。
老陈喝了一口。
赵干事问：“咋样？”
老陈说：“咋有股大枣味呢？”
赵干事说：“行，终于遇到一个会品茶的，告诉你吧，喝出大枣味就对了，这是普洱茶的特点，茶叶存放的越久，枣香味越浓。”
老陈看了看茶叶袋：“滇西特产……云南的茶，道儿可够远的，赵干事，你哪弄来的？”
赵干事笑道：“哪弄来的，你别管，我可提醒你们，肚子里没油水别喝，越喝越饿。”
老陈点点头：“明白了，这是有钱人喝的茶，穷人肚子里哪来的油水，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留着过年喝。”
赵干事把茶叶放进抽屉。
周毅端起碗喝了一口茶：“另外，马楷的身份暴露了，莲花镇是待不了了，任务结束后，你不用回来了，直接跟我回队里。”
马楷说：“知道了。”
赵干事想了想：“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周队长，明天一早，我得去和李永鑫碰头。”
周毅问：“镇公所的李文书？”
赵干事说：“对，就是他。哦，最多也就一个小时，不会影响到和轰天雷的谈判。”
“地点约在哪里？”
“还没最后定。”
……
夜里10点钟。
万籁俱寂。
赵干事辗转反侧。
一旁的周毅说：“你烙饼呢？”
赵干事说：“你也没睡？”
周毅叹了口气：“睡不着啊，铁柱十五岁那年，就跟着张政委，枪林弹雨都过来了，没想到，这次跟我出来，不明不白的死了……唉，我怎么向张政委交待呢。”
赵干事说：“这属于意外情况，张政委会理解的……嗳，周队长，我一直忘了问你，你们是怎么让羊喝汤药的，它不嫌苦吗？”
周毅说：“硬灌，嫌苦也得喝。”
赵干事笑道：“我就说嘛，羊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喝汤药呢，你也是真有办法，换成我，知道中药被人下了毒，干脆直接倒掉。”
“当时，张政委病的很重，走路都得拄拐，我也是没辙了，才想出这么个笨办法，赌一赌呗，万一情报有误，反而耽误了治病……”
周毅打了个哈欠：“睡吧，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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