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涂抹成金黄色的海水正前扑后继地涌向灯塔下的礁石，带来了轰鸣的巨响，也带来了卷曲的浪花。白色的泡沫被浪潮裹着，冲破岸与海的阻隔，游过石头间的缝隙，就像小孩子随意涂抹的白色颜料一般，软趴趴地瘫在斑驳的底座之下。了望台被阳光照亮，某个值守者的身影被包裹了进去，他似乎在眺望远方，但目光所及之处，只有天与海的分界线。
如果从日子算的话，今天的‘处女号’将结束合金山脉之旅，然后朝着那个名为‘屏障壁垒’的地带进发。环岛游一阶段最危险的时刻即将来到——信号微弱；通讯困难；如遇紧急情况，驻守部队根本不能及时抵达；在靠近‘屏障壁垒’时，无人机也会被某种奇怪的信号干扰，以至于大人和总部多准备的无人机，都变成了毫无用途的存在。幸好‘处女号’只会在那里逗留三天，如果时间太长，估计霍拉德总监的生存补给，都会成为致命问题。
今日无风，但依旧很冷。今年的冬季比以往更加寒冷，太阳的直射角度也比往年更低。阿德望一眼被染成金黄的天边，然后提着刚刚倒空的便桶，回到帐篷之内。
视频里，总部那边的会议还在继续，疲惫的霍拉德一边嚼着压缩饼干，一边听布莱恩汇报有关船上的情报。
“船上有分区的兄弟在。大人，我建议在必要时征用他们。”布莱恩说。他貌似蹲在甲板上的某个角落中，画面很是刺眼，他的脸，就像被阳光刺穿了似的。
“先说说你那边发现的情况，”霍拉德说，“有发现可疑人员吗？船内的整体结构，你搞清楚没有？”
“观景台、游泳池、小型酒吧已经掌握，相关的绘图信息我也已经传了过去，大厅、餐厅、剧院和客房区正在进行中……大人，不是我干得慢……而是……目标区域实在太大了……最关键的引擎区与功能区我还没来得及触碰，一是因为这两个区域是禁止游客靠近的，二是因为……人手不够……至于可疑人员……大人，人手真的不够，光是搞清它的内部结构……我们就已经力不从心了……”
“优先找到逃生措施与逃生船只。”霍拉德说，“无人机航拍回来的照片上，我并没有发现‘处女号’的有效逃生手段……这件事一定要优先搞清楚，如果开普塞公会根本没为旅客准备逃生措施，那就麻烦大了。”
“是，大人。”
霍拉德沉吟片刻，又道，“你刚才所说的分区兄弟，认识吗？”
“是费马，现任G区侦探公会探长，还有个他手下的小兄弟。这两人在休年假。”
霍拉德思忖片刻，“暂时不要麻烦他们，也不要跟他们讲述总部的计划。必要时再动。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担心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是，大人。”
霍拉德问向另一人，“合金山脉的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塔利回答，“调查清楚了，是灰鳄帮下的手。逃出来的那几个人是欠了他们高利贷的受害者。灰鳄帮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合金山脉里藏有黄金……于是他们便把这几个人当奴隶使唤了。灰鳄帮貌似没有攻击‘处女号’的意图，据那几个人交代，他们只想挖金子。死者的身份也已经调查清楚，叫藤田信二，K区人。”
拉姆斯哼了一声道，“合金山脉里如果真有金子，早就被人挖空了。这个灰鳄，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一样的没有脑子。”
“再深入调查一下，”霍拉德说，“如果确定此事同‘环岛游’无关，将案件交给当地侦探公会处理。”
“是。”
“好，接下来说下一阶段最后四天的工作。无人机无法靠近‘屏障壁垒’，通信系统也几乎无法使用。你们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如果疯牛来袭，我们该如何应对？”
“大人，我建议再派几艘‘海浪-三’。”有人建议道，“趁着‘处女号’尚未离港的间隙，我们完全可以用增加安保力量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霍拉德皱眉道，“‘海浪-三’无法在得不到足够补给的情况下行驶那么远的距离，二十五海里，已经是它的极限，更别说它们电池老化、系统陈旧的问题了。我都准备把它们撤下了。再增加数量，无异于自讨苦吃。诸位，别忘了，‘屏障壁垒’的终点距离海港远达二十七海里，就算‘海浪-三’能漂流完最后的两海里，也根本满足不了我们‘及时’、‘迅速’的要求。而且，它们又如何回来呢？难道让兄弟们‘漂流’回来吗？”
沉默。画面中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不是演习，一旦出了事，是会死人的。但无奈，他们的装备是落后的，是不全的，是加满了禁锢的。在一种无形的规则下寻找出路，就好比面对着一道根本没有答案的数学题。阿德只能祈祷，疯牛不会来，霍拉德他们也不会出事。
“我倒有个方法……无人机传回的数据我也看了，发现那里的信号屏蔽方式似乎同Z区的一致……”迪伦突然举手道，“之前我就是用的这种方法……就是……把‘天使号’变成中继器，再把‘处女号’改造成信号发射终端……然后让无人机‘串联’，自建一条信号传输通道。”
布莱恩无奈一笑，“小兄弟，我们根本无法改造‘处女号’……核心区域我们是进不去的，就算能进去……我也没这个能力啊……”
“其实并不难……”迪伦说，“只要找到‘处女号’的通信站，将我写好的一套东西输入进去就可以……我可以传给你……你只需用优盘，插入它的主机即可。”
这时，霍拉德问，“迪伦，你确定这种方法可行？”
“确定，大人。我们之前去Z区的时候，就是用这种方法突破信号屏障的。”
霍拉德满脸疑惑，“嗯？你们去Z区做什么？那里不是……”
阿德连忙编了个谎，“庄园里有台飞行汽车的AI失了控，我们是去寻找它的，大人。”
“你们成功了是吗？”
迪伦回答，“成功了。”
霍拉德看了眼时间，“迪伦，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告诉我下具体的操作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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