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明天，哪个更先到达？这个问题林升现在已经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林升跌坐在椅子上，他难以想象仅仅只隔了一月的时间，事态就完全转向了另外一个层面。
驾驶室里那颗星球的投影仅仅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完全转变了颜色，以自由独立联邦首都为代表的红色光点为中心，无数条醒目的红线像是癌症的蔓延一样沿着铁路扩展开来，像扎根在培养基中心上迅速扩散的红色菌圈。
那些悬浮在海铎04旁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运转程序，在周围模拟出来的空阔的黑色的空间中发出更加耀眼的醒目红光，就像是漂浮着的许多闪亮的卫星。
那是一块块虚拟屏幕，上面翻滚着复杂的数字和曲线。
……
显然一切都被搞砸了。
在看到自己制定的联邦和联盟的“冷战”过程按照计划逐步进行后，林升选择每周给自己一天的时间休息一会，但是在他休息的第一天，这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就发生了。
而当林升看到无足鸟投影出来的情况后的瞬间就因为恐慌和震惊跌坐在了座椅上，这是人之常情，好在很快他就强迫自己收起了内心的情绪——通过注射药物的形式。
而很快他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有人发现了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漏洞，或者说，在很多有心人的试探或者说无下限的试探中，许多关于这套系统运行的规则和特性都被一一地发现了。
“我们应该利用这个绝佳的机会！”
在经过不同时间和剂量的使用各类毒药的精密试验后，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预测时间在第一个被攻破了，紧接着被攻破的就是关于这套系统对于“保护生命”这一机制的判断。
当然，每一条被成功试验出来的机制背后都背负着生命的代价。
一场，或者说许多场秘密的会议在无数个联邦研究者所深埋地底的隔离场所进行着，那里唯一使用电力的设备就是照明和通风设备，联邦的各类标识和旗帜在送风装置下躁动地舞动着，就像参会者们激动的心情一样。
“我们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许多人，尤其是对于那套传承下来的神话传说不感兴趣的研究者对于这套系统都抱有很大的敌意，“那些幻想这是人类送来的保护装置的家伙已经老糊涂了！”
这个语气激昂的年轻人的话语引起了一些人的轻笑，但更多人则表达除了认同的意味。
在他们看来，对于外界的通讯请求已经有一个多月了，设下这条规则的人没有任何一丝回应没或者说回应的态度。
“简直就像有人突然在这颗星球上画了一条线一样。”
甚至有不少学者怀疑这套系统是某个高级文明所设置的畜牧系统：“毕竟意外死掉的牛羊就意味着价值上的损失，不是吗？”
当然，在座的所有学者都非常明白一点——那就是无论如何，海铎04，或者说联邦的科技对于那个未知的存在是没有任何可比性的。
“但更重要的是，”为首的发言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很重要，不是吗？”
“所以你是指他们全部都获得了早衰症？！”
林升盯着无足鸟递上来的检测结果怔怔地出神，他现在简直是怒不可遏：“就为了确定我的存在，就为了获得我的回应？！”林升恶狠狠地把检测报告摔在地上。
“简直猪狗不如！”
老死是不在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保护范围中的，这是联邦的学者最先得出的结论，然后在一些限定的极端情况下，造成生命的凋零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自我同意的“捐献”或者实验造成的不可能的意外，在联邦的研究里，这套系统对于未来事故的预见有着很大的局限——尤其是当这个时间延长到一周以后。
还有对于死亡的定义，究竟怎样才算死亡呢？或者怎样才算称得上活着？
就像玩游戏的玩家会试着在酒吧点一份炒饭，然后酒吧就炸了一样。
对于那些平常的实验要因为顾及生命和失败后果的研究者而言，这简直就是科研实验的天堂！
考虑到那些成功的“死亡案例”的特殊性、不可复制性和不可逆性，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采用“衰老”作为对于林升的试探。
一场流行疾病、一种新药、一个胶囊加上一些宣传，这套基于定向激发人体细胞早衰的基因药物就从联邦的首都向整个联邦铺陈开来。
“它的潜伏和起效时间是十天，”无足鸟将一些重要的信息投影到林升的面前，“已经过去三天了。”
“有多少人感染了？”林升的目光盯着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
“5亿。”无足鸟很快就得出了这些人的意图，“他们试图拉我们下场。”
“这是一个阳谋，”林升转头盯着头顶那个依旧在缓慢地增长，甚至一下子增长了一大截的计划完成度，“如果他们真的想要杀人，那么很早之前就应该开始了。”
联邦的学者当然不会傻到为了确信林升的目的和态度就让自己以死相逼，这一切都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虽然那些计划仅仅只在纸面上存在了不到一个小时，甚至只在一些人的头脑中存在，但是对于无足鸟来说这样的防护实在是不太足够。
这个计划在联邦测试到安全保障系统的预知时间后就在一些人的脑海中诞生了——如果我让衰老，让这套系统认可的“自然死亡”提前到来会怎么样？
如果这样还担心被发现，那我就让这个自然死亡的时间大于这套系统运转的时间，如果更担心这一点呢？
“因此他们就把这一套计划隐藏在这个现实的变故里。”
作为生物方面的研究者，我对一些病毒和细菌进行研究很正常，对吧？
为了研究基因病的起因和避免它、为了研究和延长人类的寿命、为了……
有太多太多的研究都能对于人类个体本身造成威胁了。
“等等，”林升记得自己在那个女孩的悲剧后让无足鸟对于这方面的规则进行了一定的更改，“安全保障系统在他们开始实验的第一秒没有发出预警？！”
“当然发出了，”无足鸟表示自己已经尽到了自己的全力。
“你以为我展示给你看的那些‘投毒’之类的死亡案例上的‘投毒’两个字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吗？！那只是一个方便理解的比喻和形容！”
“但问题是我们保护的只是人类，不是吗？”
林升内心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什么意思？”
“关于人类的定义，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看法。在过去的地球上，旧时的人类可是仅存有智人一个人属，就这样战争活着互相残杀什么时候有停过吗？”
林升是人类，而海铎04上的智人在林升眼里也应该算是人类——起码算是远亲，所以生命安全保障系统的保护主体毋庸置疑的也是海铎04上的人类。
至于那些不那么智慧，或者说只有很低级的智能的生物，林升只能“很遗憾”地将它们从这套系统里移除。
毕竟总不能把这颗星球上所有生命都保护起来吧，首先这套系统完全做不到这一点，其次很重要的就是——哪怕是林升也想不出来怎么让所有生物生态位完全一致的情况都生存下去。
人总要吃东西才能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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