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大可不必这般焦虑,倘若你真的不愿意嫁,那想必王爷那也会有办法的!”
眼见蒙璃心神恍惚情绪低落,飞鸢终究是过意不去宽慰的说道。
然而听了她的话,蒙璃却摇了摇头:“呵呵,以他的能耐办法自然是有的,可问题是最后又要死多少人,同时又会给我蒙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而说完蒙璃就深吸了口气,又接着惨笑道:“其实他说的没错,这婚丧嫁娶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日后是福是祸也应当由我自己来承担!更何况,这本就是一场完美的利益联姻,太子重用我蒙家而我嫁与他为妻,日后若我蒙家不反那就是强强联合,可若是有了什么意外,那镇北王的安排才算是派了用场!”
“让我以真乱假,说白了就是给我蒙家提前吃一颗定心丸,好使我蒙家在日后的变故中可以放开手去做,同时也避免了日常被太子要挟!”
“你这是……想通了?”
飞鸢惊讶道。
“呵呵,什么想通想不通的!我又不是傻子,那晚他将话说的那般明白,我又岂能想不通!”
“无非就是……我自己愿不愿接受的罢了!”
“我等世家小姐,虽然在外人眼里高不可攀,可实则多是身不由己!我是这样,安然姐姐又何尝不是?”
“不过……有时候想想其实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生在这个世道,连皇帝的女儿都做不了自己的主,我们又能奢求什么呢?反而相比之下,我和安然姐姐其实已经很幸运了!”
听到这里,飞鸢皱起了眉,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这般焦虑?”
蒙璃苦涩的摇了摇头,道:“那是因为想明白是一回事,心中不忿不甘心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啊,都是冷眼旁观他人容易,可等事情真落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却又总是难上加难!”
“这就像我们今日揍的那群蠢货一样!你别看他们今日嘲讽安然姐姐时候个顶个的傲然,可当初他们追求我们而不得的时候,又有哪一个没有当街痛哭过?”
“啊!还有这回事啊?”飞鸢惊讶到不可思议。
蒙璃抬起了下巴傲娇道:“那是当然了,否则他们今日何苦这般冷嘲热讽?无非就是当年他们用心追求却不得的人,却在今日反而当众对一个书生示爱令他们破防了呗!”
“不行,说到这里我就越发来气了!”
“凌千帆那个混账王八蛋,安然姐姐何等人物,当众对他示爱他竟然还拒绝,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走,咱找他去!今日我若不将他揍成八瓣,都愧做安然姐姐的好妹妹!”
话落,蒙璃顿时怒不可遏,拉着飞鸢就要往国子监深处的方向冲去。可就在这时,飞鸢却像是立地生根反而又将她给拉了回来。
“你不能揍他!”飞鸢着急道。
蒙璃皱眉不解:“为何?该不会你也看上他了吧?”
飞鸢红了脸,心道这说的哪里的话?那可是她家王爷,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啊!
不过这样的心里话她却不能说给蒙璃,所以在其审视的眼神下,她想了想就凑过去小声道:“凌千帆是王爷装扮的,你若真去揍他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蒙璃一愣,眼睛瞪的老大,随后更是惊呼出声!
“你说什么?那王八蛋是他装的?”
飞鸢点了点头,不由古怪的看向了蒙璃道:“不然呢?要不他怎么会那么快退走,还不是怕被我们认出来?”
“这这这……他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咦,不对!既然是他装扮的,那他为何还要勾搭安然姐姐?难道他就不怕被公主知道了生气?”
蒙璃震惊到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可转念一想她又满是疑惑和不解。
飞鸢撇了撇嘴:“那自然是怕的!否则他又怎会说自己有了家室,且还走的那般果决!说到底不就是怕公主知道了生气,同时也怕让安然大小姐越陷越深么!”
“这……他……呵……”
“这算什么事呀?那凌千帆竟然是他装扮的?那如此说来,安然姐姐喜欢上的岂不也是他?”
蒙璃有些无语道。
“嗯……倒也不能这么说!安然大小姐应该是不知道王爷的身份,之所以那般想必也是被凌千帆给迷惑了!看得出来,安然大小姐其实是对那种才华横溢的读书人情有独钟的!”
“不过我也很好奇她怎么一眼就看上了王爷呢?若说王爷以真身露面,那的确是魅力非凡,毕竟如今整个长安城的大家闺秀都忍不住对他犯花痴!可安然大小姐应该与他们不一样吧?”
飞鸢皱眉不解道,说着还伸手摸起了下巴,苦思冥想了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有句话你说对了,安然姐姐的确很偏爱读书人,尤其是那种腹有诗书能出口成章的!因为像我等将门女子,每日见的都是些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糙汉子,对于那种才华横溢的读书人着实稀罕的紧!”
“早前那大才子陆文龙还在长安城的时候,安然姐姐就喜欢将他邀到府上谈论诗词!只可惜,那陆文龙虽然有才好,但终究是少了一种嗯……令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所以那段时间,安然姐姐虽然频繁于他相处,但始终没有真正心动!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家伙平日里总是留宿于如意楼,如此就使得安然姐姐纵使有心也多少会生出些嫌弃!”
噗嗤一声,飞鸢捂嘴笑了。
“怦然心动的感觉?这说的该不会是王爷身上那独有的英武气质吧?读书人虽温文尔雅,可到底是手无缚鸡之力!对于你们这些将门女子来说,当个新鲜玩乐倒无妨,可若是真的终生相伴,那也未免太过无趣!”
“而相反,那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挥剑定乾坤的英雄儿郎其实才是你们心中的最爱!就比如像我家王爷这样的亦或是镇东王那样的英雄豪杰!”
“咦?!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啊!这些年来,长安城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其实也有不少,可偏偏无一人能让我们心动,唯独……!咳咳,那什么,你家王爷也太卑鄙了吧!好端端的装什么读书人啊?!而且还不知从那抄来了一句狗屁诗词,愣是把安然姐姐迷的神魂颠倒!”
“现在好了,玩砸了吧!你等着看吧,安然姐姐可是武安老侯爷的掌上明珠心头宝,一旦让那老爷子知道镇北王如此玩弄他宝贝孙女的感情,那回头指定将你们王府给拆了!”
蒙璃没好气的说道,而说完她就有些尴尬的转过了身,脸颊一片绯红!
“嘻嘻,唯独什么呀?”
“要不你以后就留在府里吧?王爷虽然风流不羁,却也是个性情中人!你是蒙家大小姐,如若你愿意想必王爷日后也不会亏待你!”
突然,飞鸢嘻嘻一笑,坏坏的调侃道。
“我,我才不要呢!他都有了公主却还在外面沾花惹草,又能是什么好人?再说了,我蒙璃这辈子是绝对不会给人做妾的?”
蒙璃局促道,说着话脸上的红晕越发的深邃了。
“哦!那叶飞大将军呢,他现在可还没成家呢?”
飞鸢狡黠的笑了一下,接着又轻声问道。
“他我也不嫁,都没见过又怎可轻易许以终生?再说了,他去年夜御二女的事情可都传遍了长安城,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鼓了鼓嘴巴,蒙璃又赌气的说道,实在是此事武英侯跟她提了好几嘴了,虽然她当时没有直接应下,却也没有直接开口拒绝啊!
然而武英侯却是个老实人,下意识的就认为她看不上叶飞,竟转头亲上柳家又给他宝贝儿子重提了一门亲事,如此一来她又怎会对那叶飞生出什么好感?
“额……”
飞鸢尴尬了,心道这媒做的都不能说是乱点鸳鸯谱了。
“那……你就甘心嫁给太子吗?虽说太子也算是人中龙凤,可天家无情,嫁给他你们以后怕是生不出太多感情来!”
飞鸢有些同情道。
“感情?呵呵那是多么奢侈的东西啊!为了这个东西,我和安然姐姐都任性了这么多年了,最终不还是一无所获吗?”
“这世道,它不公中又总是带有着难以撼动的公平!它给予了我们锦衣玉食的生活,尊贵无比的身份和地位,却也总会剥夺一些常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不给予我们!”
“就以终身大事而言,长安满城权贵世家小姐,又有几人是嫁的心甘情愿?”
话落,蒙璃就黯然的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
“这世上的东西,有些可以强求,有些却只能应命!就像我三娘魏君怡一样,她在白云山上苦修了那么久,最终等到的却也还是我三叔,而不是她心心念念一辈子的叶昭老侯爷!”
……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们以为这四句如何?”
在这条小道的另一边,隔着一些树木和一个转角,秦风也带着几人缓步向前,突然秦风严肃的问道。
“单从立意和莫大的宏愿来说,不失为圣贤之言!”
常英杰轻声说道,他作为秦风的伴读已然算是亲近之人,所以今日来国子监他也一块跟着。不过除了他之外,化名陆放的谢听风却也随行在身后,而他如今亦是秦风的伴读之一。
而除去他们两人,剩下的便是刘福和几个太子府侍卫了,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不弱于江湖上的九品天骄。
“哦,照你这么说镇北王也算是圣人了?”秦风目光微沉,有些不悦的说道。
“非也,正所谓知易行难!圣人要立言立行,却不单单是口衔圣言就可立地成圣。更何况,那四句圣言未必就是镇北王所悟,说不准是他从那本古籍上抄来的!”
常英杰道,说完他还瞥了一眼身旁的陆放。
他是英国公府的三公子,来太子府做一个小小的伴读已然是屈才了,却不想竟是连这样的职位竟也都有人与他抢!
倘若这陆放也是出身于名门或者是什么饱学之士也就罢了,可偏偏他还是一介贱商,靠捐资助学才得了一个这样亲近的没差,当真是令他感到不耻和羞辱!
也好在他常家近日要有大动作,需要他跟在太子身边遮掩并顺势查明太子平日的行程和动向,否则他绝对耻于为伍。
不过纵使如此,他也不想在太子面前落了风头,所以这一路来每每秦风问话,他都是抢先一步作答,根本不给陆放表现的机会。
“哦,不算吗?”秦风心情好了一些。
“是!”
常英杰点头肯定道,而之后他轻轻一笑更是接着道:“镇北王自然是不算的,他一介武夫又怎能做这文道至圣?纵观我大秦,若真论圣人国子监师鸿儒老先生勉强算半个,而太子您才是那个真正的一代圣王!”
“您如今身居储君之位,日后一旦登基称帝便可尊为圣上,此正合乎为天地立心之言;而自您入住东宫以后,上承天命下载社稷臣民,却又合乎为生民立命之言;而广建官学招贤纳良,既是继往圣之绝学又是为开万世太平做准备!”
“所以若论圣人,您才是当之无愧!”
话落,常英杰便拱手对着秦风深深一拜。
秦风愣住了,他本是缓步向前走着,可待常英杰说完他一下子就停住了。
“当之无愧,呵呵常卿真不愧英杰之名啊!”
“不过,你拿镇北王的四句圣言来恭维孤,这到底是在为孤扬名还是在为镇北王正名呢?难不成圣人的标准就是他说的那样?”
秦风转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着话眼中还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寒。
“这……”
“太子恕罪,是臣失言!臣不该拿镇北王与您做对比,至于那四句话也不过是镇北王沽名钓誉之语,算不得圣言……”
常英杰惶恐,急忙就跪地请罪道。
“行了!前脚被你当做圣人的标准用来恭维孤,后脚却又被你说成了是沽名钓誉之语,你还真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更何况圣人不圣人的孤也从来都不在乎,因为孤心里装的永远都是我大秦的万里河山和万千臣民百姓!”
“而且孤不屑于做那个圣人!”
“蛟龙起于深泽,猛虎啸于山林,值此之际孤纵使成了圣人又能有什么用?是能擒龙还是能降虎?反倒是镇北王……他虽配不得文圣却也当得一声武圣的赞誉!”
“北境一战,斩二十万蛮族铁骑于荒野,更是收复了失陷了二十多年的幽凉两州,既雪国耻又报了家仇!此等壮举自武德五年之后,我大秦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做到过了。尔等也应当以他为榜样,而不是只会一味的溜须拍马欺下媚上!”
看着跪地请罪的常英杰,秦风不由的心生厌恶,当即凌厉的呵斥道。
“是,臣知罪!”
常英杰惶恐,待秦风说完后急忙又叩头告罪,待说完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湿。
深吸了口气,秦风目光阴冷如九幽地狱的神魔!待看了看常英杰后,他终究是忍住了内心的杀意,转过了身道:“行了,你起来吧!”
“陆放,你来说说?”
陆放一怔,对于常英杰他压根就没拿正眼看过,因为在他看来他们既不是同一道上的人,也不是同一个层次的人。
常英杰,虽然有些才华,可在他看来还是太嫩也太幼稚了。他会的那些也都是官场之上的蝇营狗苟,却没有一点治国经邦的大本事!
所以,纵使方才常英杰故意抢风头挑衅,他也根本没有认真搭理过,只当常英杰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在玩过家家闹脾气。
然而面对秦风,他则是保持谦虚和低调,甚至于秦风方才说的那一番话,更是让他在心里刮目相看。
“太子指什么?”他微微躬身行礼道。
“自然是那四句圣言以及镇北王来国子监的目的了!”
秦风再次迈步向前,一边走就一边深吸了口气凝眉道。
“嗯……那四句话的好坏恕臣无法评价,毕竟臣是商贾出身,肚子里着实没有多少学问!但以臣看,如若那四句话不是镇北王借鉴而来的,那或许镇北王的才学当真要比世人所知的高出不少!”
“而至于他来国子监的目的,以臣想也不外乎是求才而已!”
陆放恭敬的说道。
“哦,仅仅只是求才吗?”秦风皱眉道。
“以当下来看,确实如此!北境如今百废待兴,最缺的就是能臣干吏,然而北境自古荒凉贫瘠,四州之人加起来恐怕也凑不出足够的郡县牧守,如此一来镇北王想立足北境长久发展,那便只能想尽办法招贤纳士了!”
“而纵观我大秦,读书人最多且最能出能臣干吏的地方也只有国子监了!而且他如今选的时候也非常好,如若国子监上下贤师学子有意,那或许真会被他招揽不少人,至于那四句话大概也是镇北王为招揽贤良而抛出的诱饵!”
“毕竟镇北王如今虽然功勋赫赫,但到底还有着一个活阎王的名头!国子监学子继承圣贤学问,多以仁善为立身之本,如此便与镇北王的行事作风大相径庭,贸然招揽恐一无所获!”
“而若是他表现出了自己的博学和睿智,且愿意放低身段以文论友,那他的赫赫威名摇身一变就会成为彰显他是圣主明君的王冠!”
略微思索一下,陆放又详细的解析道,然而他刚说完,常英杰便突然开口对他恶语相向道:“陆放你放肆!太子在前,你怎可称呼镇北王为圣主明君?你难道不知这天下就只能有一位圣主,一位明君吗?”
“殿下,陆放言语不敬,有背主叛变之嫌,还请殿下对他严加审查,以警后人!”
然而听了这话,陆放却是转过头就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我等侍奉殿下,若连实话真话都不敢说,那还算得什么忠臣?”
“如今的朝局,连我一介商贾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你堂堂英国公公子,太子身边的亲近人又有什么可避讳的?”
“难道阿谀奉承,昧着良心说话就是忠良,就能辅佐殿下成为圣主明君了?”
说罢,陆放便又转头看向秦风,郑重行礼道:“殿下,臣不过是秉性直言,并非是有二心,常伴读所言纯属诬陷!”
秦风又停下了,脸色越发的阴沉。随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对着陆放摆了摆手,却又不加掩饰的对常英杰怒道:“常英杰,你滚到后面跟着吧!”
“殿下!”
常英杰一惊,顿时变了脸色。
然而秦风却是越加不耐烦,直接就呵斥道:“滚!孤说过了,孤的身边不需要阿谀奉承之人,再有下次你就直接给我滚回你的英国公府去!”
“这……”
常英杰懵了,自古君王都喜爱听好话,纵使是武德帝往常也都不例外,可为何秦风就如此反感?
上殿侍君以“忠”,下殿御民以威,这可是他自幼就学的为官之道,怎么到这里就不对了呢?
这般想着,他就有些迷茫了,更感觉越发的看不透秦风。
“是,是!臣知错,下次必定谨记!”
他屈服了,低头抱拳说了一声就缓缓的退到了最后面,然而在看到秦风一行人又继续往前走后,他顿时变了脸色,既阴沉又恶毒。
“陆放,你继续说!”
“不提国子监三千学众,以你看六贤当中有谁会跟着镇北王走?还有……你说说看,孤对国子监的处置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将常英杰喝退,秦风便再次迈步向前,只是此刻他越发的心事重重,总感觉心里虚的慌又不安的紧。
“嗯……殿下,这个臣说不准!此前奉旨修缮国子监,臣虽与六贤见过但却并没有机会深交。毕竟臣商贾之身很难入得他们的眼,且这修缮之事也无需他们负责!”
“不过就以臣道听途说来看,六贤中陆兆兴陆贤师平日里对镇北王的赞誉极多!”
“而至于您对国子监的处置……以臣早前经商类比,并非所有的生意都要投入大精力,而是分利多利少轻重缓急!”
“就以您此前在朝堂上所说,国子监一众学子才华学问那自是没有问题,可唯独欠缺了官场磨砺和经验。若是放在平常时期,选才当以国子监为重,然而放到现下让勋贵子弟过渡以解朝廷之急,也不失为一方良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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