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小清从噩梦的纠缠之中缓缓地醒来，看到了夜歌的背影，心中一阵沉默。
自始至终，谭小清从离开新都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一切事情都要靠自己，她要自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不想麻烦他人，更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可她现在是夜歌的累赘。
“下士，你现在成为了长官的累赘。”夜歌用清冷的声音说道，仿佛完全看透了谭小清的心思。
“是的，长官。”谭小清认真地说道。
“你不能成为累赘。”
不成为累赘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简单的死，一种是好好的活。很明显，夜歌指的是后者。
“明白！长官！”
“该吃饭了。”
“可不可以不吃，长官？”谭小清无奈地说道。自从知道夜歌做饭难吃后，就都是谭小清做饭，可惜这一次她昏迷过去了。
夜歌用命令的眼神看向谭小清，说道:“不可以。”
“遵命，长官！”谭小清无奈地坐了起来，接过了夜歌递过来一碗粥。
白粥，上面撒着点点菜叶。
谭小清喝了一口，竟意外的香甜，却也不动声色，一口一口地喝下。
夜歌也不动声色，接过谭小清喝完的碗，站起身来，将碗放好。
“报告长官！你是不是在等我夸你今天做的粥好喝？”谭小清以正式的语气说道，她仿佛也完全看透了夜歌的心思。
“没有。”
“报告长官，我看出来了，今天的粥不是你做的！”谭小清认真地说道。
“下士，注意你的措辞跟语气。”夜歌冷漠地说道。
“收到，天下第一长官！”谭小清认真地说道。
“天下第一，谁是天下第一？”门口探出一个小脑袋，向里面张望着，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谭小清。
事实上这件事情很容易判断，这间屋子无比整洁，不论是现在走的这一路还是谭小清自己走的路上，都没有碰到过这么整洁的屋子，这里明显有人生活的气息。更何况夜歌拿来的那碗是香甜的白粥，上面还有青菜，只能证明这里是有人家。
谭小清冰雪聪明，自然猜到了这一切，也看透了夜歌的心思。不过她也随即明白了过来，其实夜歌也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
即互相看透又互相假装的快乐，是只有两个人才深知的。
“你叫什么呀？”谭小清对着探头的小孩问道。
小孩站进了屋子，说道:“我叫辛不苦，姐姐你叫什么？”
“我叫谭小清。”
“唔，天下第一是谁？这个哥哥叫天下第一吗？”辛不苦认真地问道。
谭小清忍不住笑了出来，却又认真地说道:“报告长官，是否可以将你的名字泄露出去？”
“姐姐，你跟叔叔说话的方式好奇怪，我可以这样跟你说话吗？” 辛不苦好奇地问道。
“叔叔？”谭小清忍不住笑了出来。夜歌几乎跟她一样大，自己被认成姐姐，夜歌却被认成是叔叔。
“不是吗？”辛不苦又认真地看了一眼满脸风尘气的夜歌，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谭小清忍住笑，冲着辛不苦招了招手，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他可是天下第一，你要是能逗他开心，他就能教你修行！”
辛不苦疑惑地看了一眼谭小清，又看着夜歌，脸上突然绽放出笑容，说道:“明白！天下第一长官！”
谭小清彻底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
夜歌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草庐，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爷爷回来了！”辛不苦突然高兴地说道，急忙跑出了草庐。
铜铃声从遥远的地方响起，随着风声传到了草庐。
一头头牛羊的身影从草中浮现出来，一个手握长鞭的老者走在牛羊群后面，手中不时摇响铜铃，走向了草庐。
“爷爷回来咯！”辛不苦高兴地说道。
谭小清也从床上走下来，站在门前，遥望着回来的老者。
片刻的时间后，老者驱赶着牛羊群回到了草庐，辛不苦兴奋地迎了上去，接过皮鞭，将牛羊群赶到圈中，帮老者关好门，回到了草庐之中。
“姑娘醒了？”老者辛回首笑着问道。
“多谢老人家收留。”
“还有我，小清长官！”辛不苦急忙说道。
“就你会邀功！”辛回首轻拍了孙子的脑袋。“走，我们进去说。”
夜歌寻到草庐的时候，辛回首跟辛不苦都在，对方热情地腾出了床，将最好的食物拿出来招待这素不相识的来客。
“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们，你们也是来寻玉昆仑的吧！”辛回首直白地说道。
“是的。”夜歌说道。
“以前我小的时候，来寻玉昆仑的人还不少，后来就渐渐没有了，你们是我这十年来第一次见到的寻山人。”辛回首笑着说道。
“老伯知道进玉昆仑的道路吗？”
“要是我知道道路，我也就就去看看了。都说玉昆仑是可以教人修行的地方，进了之后就可以飞天遁地，搬山填海，跟传说中的神仙一样。神仙我没见过，寻山人我见过不少，可是真正寻到玉昆仑的，还从来没有过。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寻山人是在我六岁那年，那是一个夏天……”辛回首缓缓地说起了往事。
这些故事辛不苦早就听爷爷讲过许多遍，可是他依旧爱听，描述里的玉昆仑令他有着无限的神往，他也想像那些寻山人一样去寻找玉昆仑，梦想着自己能够进入到玉昆仑里修行通天的本事。
“传说‘日照金山’时玉昆仑就会显现，也传说‘日月同天’时玉昆仑才会显现，还有传说‘九星贯月’是玉昆仑才会显现，不知道你们听到的是哪一个？”
“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过。”夜歌说道。
“那你们就来找玉昆仑？不是我老了啰嗦，你们年轻人大好的时光，不应该浪费在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上，要是这一次找不到就回去吧，好好过你们原本的生活。就算学会了修行又能怎样啊？人还是人，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你改变不了的事情还是那么多。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时间，修行者有修行者的世界。你当普通人时改变不了的东西，当修行者也一样改变不了。”辛回首说道。
“老人家说的是。”
“爷爷，他可是天下第一长官哦！”辛不苦指着夜歌说道。
“哈哈，那还找什么玉昆仑啊！”辛回首笑着说道。
“确实！”谭小清也附和地笑着说道。
“那倒也是，天下第一去找他们确实没有什么面子，让他们来找天下第一好了！”夜歌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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