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阮玉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每个音节都透着抗拒,“当年他把我奶奶逐出家门,坐视旁系对我父母赶尽杀绝时,有谁想过‘亲缘’二字?我阮玉和你们阮家,只有血仇,没有亲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阮三带着沉重喘息和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在躲着什么:
“过去的事……是家族错了!我们对不住你奶奶,对不住你爸妈!”
“可现在,老爷子弥留之际,心心念念就想见你一面,这是他最后的……最后的心愿了!小玉,他是你亲爷爷啊!血脉相连……你当真要让他死不瞑目吗?阮家……阮家现在真的……”
“阮家现在如何?”阮玉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言语如刀锋般直刺要害。“是在和曾家争夺航线的血拼中败下阵来?还是欠下了你们再也填不平、能导致整个家族覆灭的天文数字窟窿?阮家的烂摊子,凭什么要我来接手?”
阮三顿时语塞。
“小玉,我——”
“或者说,你们不知从哪个角落发现了我如今的老板很有实力,一群被现实打击到头都抬不起来的的阮家人,妄想借点东风,好让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再苟延残喘几日?”
电话那头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良久的沉默后,阮三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小玉……就当……就当来看看一个将死之人最后一眼……只求你……来一趟……”
阮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电话里只余下对方沉重的呼吸和电流微弱的滋滋声。
冰冷的恨意之外,一丝尖锐的痛楚攫住了她。
并非因为所谓的“血脉”温情,而是那压在心底数十年、从未消散的冤屈和鲜血淋漓的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十秒,阮玉缓缓吐出一口气,声音冷得像深潭寒冰:
“医院地址。”
京城私立医院顶层的特护病房区,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药水混合的气味,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走廊铺着昂贵的消音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更添几分沉寂和压抑。
阮玉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长款风衣,像一道无声无息的影子,在护士略带异样眼光的引领下,推开了那间位于最里端、门上挂着“重症监护”牌子病房的门。
门内,几乎是一个小型医疗设备的展览馆,各种精密的仪器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屏幕上跳动着曲线和数据,发出规律而枯燥的滴答声。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一个瘦骨嶙峋、面色蜡黄如金纸的老人躺在那里,口鼻上罩着呼吸机,身上插满了管子。
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一双混浊却尚存一丝焦距的眼睛,在阮玉推门而入的瞬间,倏地望了过来。
他就是阮家现任家主,那个导致今天一切悲剧的人,她的爷爷——阮正堂。
几位穿着体面、满脸愁容男女围在床边,阮三也在其中。
看到阮玉出现,他们的眼神复杂极了,羞愧、畏惧、更多则是一种溺水之人看到浮木般的期待。
然她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分给他们一丝,径直走到床前,静静看着床上枯槁的老人,仿佛在审视一件陈列在玻璃柜中的历史遗物。
“小……玉……”呼吸机面罩下,发出艰难的声音,带着风箱般的嘶嘶喘息。
众人知道老爷子有事要谈,互相对视一眼,离开了病房。
房门关上,偌大的屋子里,阮玉清冷的声音格外清晰:“老爷子,不用费劲跟我演祖孙情深。直说吧,吊着这口气,把我叫来,想做什么?”
“咳……咳咳……”阮正堂似乎被她的直白和讥讽激得一阵急促咳嗽,竭力透过氧气罩发出音节,“阮家……要……亡了……”
“呵,”阮玉轻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烂透了的家族,灭亡?不是早晚的事么?”
阮正堂瞪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嘴唇哆嗦着:“小玉……”
“阮老爷该不会期待能从我嘴里听到什么好话吧?”
阮玉平静地话语,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
“当年你看到我奶奶,觉得她是你最精美的收藏,不顾一切强娶回去。后来发现她除了漂亮,对你的生意没有实质帮助,反而因为出身寒微成了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笑柄?”
“你怕了,你不愿承认自己有眼无珠选错了,更不敢舍弃自己那‘痴情种子’的美名。所以你默认了家族里的人对你妻子泼脏水!”
“当狸猫换太子那套拙劣把戏上演时,你但凡出来说一句话!哪怕只是喊一声停!我奶奶就不会背负‘窃子野妇’的污名,不会像一块抹布一样被扫地出门!”
“可你做了什么?为了那个能给你事业带来助力的新妻子,为了保全虚伪的名声和阮家所谓的门面?!你让我奶奶像块抹布一样被丢出了阮家!”
“你现在跟我说阮家要亡?谁在乎?我奶奶抱着被污蔑为野种的儿子,在外地苟延残喘的时候,谁在乎过她会不会亡?我爸妈为了生计,在轮船上当最苦最累的水手,最后被人推入冰冷大海,尸骨无存的时候,谁在乎过他们的亡?!”
话到情深处,她一把撸起自己左手臂的衣袖。
近手腕处,一道蝴蝶形状的暗红色疤痕暴露在病房惨白的灯光下。
“正是因为你的放纵,他们害死了我的奶奶,我的爸妈!在得知我回国后,更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杀掉我!不仅设计让我重伤,还对外宣称我是所谓杀手,要对阮家的继承人下手?”
她冷笑不已。
“做这些事情,不就是想除掉我么?哪怕除不掉,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封死我的路。你们想把我逼入绝境,事实上我的确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麻烦,几乎就要活不下去!如果不是老板……”
提到白祈,她的眉目略微温柔了几分。
“如果不是她,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全须全尾的站在你面前。”
“阮正堂,你默许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阮家下一代会死绝吧?”
“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几年,病的病,出意外的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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