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祖训有云……”
“好了！祖宗的训斥，朕不比你们清楚？大魏祖训还说，无军功者不得封侯，那诸位爱卿的侯位是不是……”元慎相当不耐烦。
朝臣们见皇上以侯位来钳制他们，纷纷闭了嘴。
元慎在乎的，只有伏绾的态度。
只要她说一句“不”，他可以再次将叶雪心从皇贵妃降为宝林、采女，甚至是庶人。
他已想好，如果伏绾发脾气他该如何应对。
比如“从未承诺过不临幸其他嫔妃”；
比如“雪心都这样了，姐姐难道打算和一个傻子计较吗？”；
再比如“姐姐是皇后不假。可论先来后到我和雪心才是先认识的”；
还比如“姐姐也有过其他男人……”
他把一切都想好了，甚至包括伏绾回娘家他该怎么把她哄回来……
可伏绾没有回娘家，甚至对这些事没有半点不满。
她越来越像先帝甚至是元慎祖辈喜欢的那种“皇后”——
不忧不妒、无悲无喜；
端庄大气、美艳威仪。
这也是他当太子时，想娶的那种“能与他牵手共同登上九重天阙”的女子。
可伏绾如今真变成这样，他倒真有些难过了。
无论是先前纳周元妃，还是叶雪心有孕；是没有去长秋宫陪她过夜，还是他逾制在有皇后时立了皇贵妃……
伏绾都没有任何意见，甚至都没有想任何措施来防止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连私底下要求元慎“洁身自好”都没有……
“那……姐姐给朕和雪心的孩子，取个名字可好？”元慎得寸进尺。
丈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足以让大部分女子无法忍受；更何况是给这个孩子取名字？
可伏绾只是笑笑，“给皇子皇女取名的事，一向由太常寺负责。我怎好越俎代庖？”
元慎故作委屈，“太常寺上下，怎及姐姐博古通今？当年姐姐整顿东宫，给妾侍的位分取的名字都极好；
“如今姐姐不愿给我和雪心的孩子取名，可见还是在生我的气。”
伏绾仍旧笑道：“我委实不会取名。无论孩子的母亲是谁，这都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马虎不得；还是交给太常寺去办，较为妥当。”
元慎眯着眼问道：“那沅沅的名字，是谁取的，伏昕吗？”
“沅沅只是我的女儿，怎好与皇子皇女相比？民间给孩子取名，到底没那么些讲究。”提起女儿，伏绾的话才多些。
“我说过，姐姐的孩子，在我眼里和我的孩子是没有区别的；我要封她为长公主，你不依；我好不容易求了姐姐，才让沅沅在宫中住了半年。
“如今雪心有了身孕，你就把沅沅送回伏家了……”元慎越想越气；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气在哪里。
“沅沅本就是公主，何须皇上册封？她来宫中作客，终究是要回家的，难不成一辈子赖在宫里不成？我知道皇上喜欢沅沅，把她当亲生女儿；
“可皇上就快有自己的孩子了，沅沅她也大了，渐渐就能知道，自己和真正的皇子皇女有什么区别。况且她在宫中住不惯，也确实想回家了。”伏绾解释道。
很久以后元慎才明白，“本就是公主”的真正含义。
元慎从榻上起身，轻轻拥住妻子，“姐姐，我知道雪心怀了我的骨肉，你心里难受。可你想想，雪心她是傻的，她会养孩子吗？
“姐姐好好想想，我为何让你给孩子取名。”
“皇上是不是想说，我是中宫皇后，所有皇子皇女都得尊我一声‘母后’？
“可是皇上，我有孩子，我有自己的女儿，我没有多余的爱可以分给别人的孩子。起名之事，还是交由太常寺为好；至于养育之事……
“宫中自有乳母、傅母、保母，就算是疯子、傻子，也一定可以将孩子平安养大。”伏绾的话，听着像闹别扭，可语气却稀松平常，让元慎挑不出错。
元慎闭口不言，只将伏绾抱上榻；伏绾不作拒绝，任由丈夫对她的身体予取予求。
元慎将琐事抛开，全身心地感受着伏绾的温度与温柔。
他想起过往种种。伏绾生气的时候、与他闹别扭的时候，都会拒绝他的求欢；而现在伏绾还愿意和他亲近，说明一切如旧。
也许是为了补偿伏绾，也许是眼见伏绾的生辰快到了，元慎铆足劲哄着伏绾。
元戎曾经提起的“大魏的山川湖海、沙漠草原，都会是你的”，元慎真正对她允诺了一遍。可伏绾什么都没有要。
“我日夜在宫里，要山川湖海、沙漠草原有何用？皇上若真心待我好，不如大封六宫，如何？”伏绾笑道。
“这……”元慎稍加犹豫，他再一次猜不透伏绾的心，可最终还是答应了；人选和位分，都由伏绾自己定。
说是“大封六宫”，实际晋位的只有除叶雪心外的东宫妾侍，以及老一辈的太妃、太嫔们。
如裴银生，由“长乐贵妃”晋为“长乐右昭仪”，月例比当初冯婧瑶任右昭仪时足足多了一倍不止，还赐居长乐宫；
又如宋云梦，就从“德贵太妃”，晋为“庄静皇贵太妃”。
“若不是叶……毓德皇贵妃是那样的，宫中又要流言四起，说皇后借皇贵太妃敲打皇贵妃了。”云雾抿嘴笑道。
“云雾姐姐，这话怎么说？”小宫女们不明白。
连翘搭着云雾的肩，笑道：“这有什么不明白的？你云雾姐姐是说啊……
“宫中人人认为，二字封号比一字封号金贵，皇贵妃是特殊的；可咱们皇后娘娘，给当年因没了孩子而恩宠到头的皇贵太妃，如今也求来二字封号。
“以告诉旁人：字再多也不过是个封号，无甚稀奇。”
小宫女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有一位，仍不解道：“可长乐右昭仪当贵妃时，也有二字封号……”
云雾叹道：“‘长乐贵妃’不是封号，是众人取笑她出身长乐坊，身份低微，一时传开罢了。她倒是个心宽的，不仅没生气，还时常拿来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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