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溪的脑子，还真是好用。
立即意识到崔向东的小题大做，绝不是单纯的在给谁挖坑了。
他得先看看那份计划书，究竟有什么让崔向东愤怒、却让苑婉芝赞赏的东西。
下午五点四十。
这个季节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崔向东和贺天亮的谈话，也终于结束了。
“崔向东，虽说你我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发生了不快。甚至以后，我们双方因工作原因，还会有摩擦。”
贺天亮神色严肃，握着崔向东的手：“但在这件事上，你让我彻底搞清楚青山文化传承的重要性之后。我会竭尽我的所能，和你一起阻止芙蓉街的拆迁。为青山群众的后代，留下这一页历史文化传承。”
“谢谢贺副省的支持，和理解。”
因说话太多，导致嗓子有些沙哑的崔向东，对贺天亮欠身致谢。
“你就按照你的计划，去忙你的。放心，我会顶住所有压力的。”
贺天亮淡淡地说着，对崔向东挥了挥手。
等崔向东出门后，贺天亮来到窗前，皱眉看着黑下来的天，点上了一根烟。
随即转身快步来到桌前，拿起话筒：“玉成同志吗？我是贺天亮。今晚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你说的那件事，就按照你说的去做。起码在原则上，我还是同意的。嗯，就这样。等你下次来青山时，我再单独请你去芙蓉街，品尝下这边的特色小吃。”
结束通话。
贺天亮左手掐腰，再次拿起了话筒。
语气平和：“玉清同志吗？我是贺天亮。去老地方坐一坐，有很重要的事。哦，对了。你们老城区班子里的成员，都是有谁是本地干部？让他们一起过来，就说我贺天亮请客。嗯，好的。”
再次结束了通话。
贺天亮再次拿起了话筒：“张云海吗？我是贺天亮！你给同样是青山籍的李志国、郭尝林两个同志打个电话。就说我今晚在老青山炒鸡店，请他们吃饭！让他们放心大胆的来，今晚的费用，崔向东请客。”
这一刻，贺天亮在行动。
他觉得崔向东的担心，尤其是说出来的那些道理（几十年后总结），很正确！
电话终于打完。
“如果崔向东说的都是真的，老城区的改造计划，有不怀好意的外资影子。”
“薛家想借助芙蓉街这个突破口，来分化力保历史文化的崔向东、不得不以经济为重的苑婉芝。”
“更想顺势推平我们青山的那页文化，那就是做梦！”
“别的事可以做交易，但独独老祖宗留给我们的东西，不能再丢了。毕竟我们在过去的这些年来，已经弄丢了太多。”
“真怕几十上百年后，后世子孙会指着我们的棺材板，骂我们是败家子啊。”
贺天亮再次走到了窗前。
看着东边悄悄冒出头的月亮，眉头越皱越紧。
贺天亮不知道，他有没有魄力把青山籍的干部，拧成一根绳。
毕竟分散在各级部门的这些干部，隶属不同的派系。
关键是这些干部，都不一定信服崔向东说出来的观点。
而是会像站在客观角度上、来考虑芙蓉街存在利弊的苑婉芝那样，赞同周汇金的计划书。
就算是信服崔向东的观点——
让郭尝林、李志国和苑婉芝对着干；让张云海和薛明清对着干等等，这才是很难解决的一个问题。
“无论怎么样，我都得全力以赴。毕竟一言九鼎的于立心，已经不在天东了。我得为了青山的未来，顶上去！”
贺天亮低声说完，转身快步出门。
今晚的月亮，很亮。
也很大。
更因为气温很低，空气中的水分被冻结落下，月亮从没有过的清晰。
苑婉芝站在院子里，呆呆的看着皓月，一动不动。
方临瑜在她的客厅内，不停地打电话。
“狗贼，竟然让听听、猪猪她们全都关机。就连秦袭人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方临瑜来到了苑婉芝的身边，低声骂了句。
又说：“刚才志国和郭尝林同志，都打过你的电话。我帮你接的，他们受贺天亮的邀请，今晚去了老青山炒鸡店。至于贺天亮找他们做什么，还不知道。不过他们说，是向东掏钱请客。”
呵呵。
苑婉芝淡淡一笑。
说：“不用问了，他说服了贺老二。今晚他出钱，贺老二做东。邀请的干部，全都是青山籍的。你那个便宜女婿，要联手贺老二，和我们这些对青山文化没多少认同感的外来户，打一场芙蓉街保卫战。”
“什么我那个便宜女婿？你们的关系不比我们近？”
方临瑜白了她一眼，扯着她的胳膊，回到了客厅内。
关好门。
方临瑜泡上了两杯茶。
看着脸色冷漠的苑婉芝，叹了口气：“哎，就为了工作。你们有必要影响私人感情？狗贼年龄小，爱冲动。你还是十八岁的娇滴滴，啥都不懂？他说什么，你就乖乖听什么就是。”
“临瑜，说实话。向东今天下午的那句话，让我有些心寒。”
苑婉芝垂下了眼帘，轻声说：“我现在都搞不懂，我只是赞同周汇金的计划书。他怎么就狠心，对我说出那番话？我知道，他是在通过周汇金，对外传递我和他绝非铁板一块的错误信息。说起来，就是给人挖坑。但是，他真没必要那样做的。好像，他笃定我会同意那个计划。”
方临瑜吧嗒了下嘴。
却不知道说什么。
苑婉芝都没想通的事，她更想不通。
“那份计划书，我也看了。”
方临瑜岔开了话题：“从青山发展的角度上来说，我是偏向于推平芙蓉街的。毕竟老城区是青山的心脏，也是名片。时代在发展，经济要想提升。推平黄金地段的芙蓉街，建造更加宽敞、现代化气息十足的新街道，甚至是必须的！至于那条街是历史文化，呵呵，我们总不能为了过去的老东西，就影响经济发展吧？”
苑婉芝没说话，只是双脚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
绞尽脑汁的去想：“向东为什么会笃定，我能同意周汇金的计划书呢？”
这个问题——
在夜空中飞行的某架航班上，萧错也在满腹的不解。
看了眼趴在舷窗上，往下看的听听。
萧错悄声问：“向东哥哥，难道你怀疑我妈，对你的忠诚度？”
“我怎么会怀疑阿姨，对我的感情呢？”
崔向东苦笑了下。
又犹豫片刻，他才说：“我想借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帮她解掉一个魔鬼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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