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厉喝，打断了整个祭祀仪式。
晋元帝不悦的蹙眉转身，凌厉的目光看向钟太贵妃。
“太贵妃有什么话不能稍后再说吗？此时打断祭祀，也不怕祖宗怪罪！”
钟太贵妃冷笑一声。
“你自己做了亏心事都不怕祖宗怪罪，我有什么好怕的？”
“左右不过贱命一条，想要就拿去好了。”
晋元帝沉下脸，眉眼间凝起一抹森寒。
“朕自认待您和五弟不薄，不知太贵妃说的亏心事是什么事？”
太贵妃亮出手中遗旨。
“当年先帝临走前，曾让你发誓，此生善待我儿，可你是如何做的？”
太贵妃想到自己儿子临死前的惨状，不禁泪流满面。
“你暗中给他下五石散，让他情绪失控，接二连三做出错事，然后再摆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给他收拾烂摊子，享尽天下人赞扬，最后派人杀了他，还要让他做出畏罪自杀的样子。”
她上前几步走到晋元帝面前，咬牙切齿。
“真是玩儿的一手好把戏，恐怕我儿临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死在谁手里。”
晋元帝蹙眉。
“太贵妃口口声声说是朕设计五弟，可有证据？”
他环视一眼台下的文武百官。
“捉贼拿赃，太贵妃给朕扣上一个弑杀兄弟的罪名，总要拿出证据来，让朕心服口服吧？”
“台下就是文武百官和官眷，他们皆是见证，只要您能拿出证据来，朕甘愿受罚。”
钟太贵妃冷笑。
“兵符那样重要的东西，皇帝一定贴身藏的很好，若不是你亲近信任之人，怎么可能拿的到？”
“最初搜查麟王府的时候都没有查到，为什么我儿死的时候会攥在手里？还有他身边熬药的侍女和侍卫，你敢说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
晋元帝神色笃定。
“朕当然敢保证，若有心想要他的性命，大可以在宫门口就直接顺水推舟下旨，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钟太贵妃看着眼前道貌岸然的晋元帝，想到自己儿子临死前的惨状，咬了一下后槽牙。
“本宫不愿与你多纠缠，也不是来听你狡辩的。”
她面向百官，展开自己手中遗旨。
“皇帝上不尊先帝旨意，下弑杀手足，违背誓言，不配为帝，凡我皇室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另立明君。”
此言一出，满场皆寂。
众大臣面面相觑。
麟王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他们不认为晋元帝所谓有什么错。
且他继位以来，励精图治，一心为民，虽无开疆辟土之功，却有社稷守成之能。
他们并不想换一个性情不明，能力不清的新帝。
但是先帝旨意，他们也不能违抗，只能面面相觑，缩着脑袋当鹌鹑。
赵太师作为文臣之首，拱手出列。
“皇上继位多年，不敢说从无过错但也算的上一位明君，事关江山社稷，我东晋千万百姓性命。便太贵妃手持先帝旨意，也不能随意更改帝王人选。”
赵太师德高望重，有他带头，不少文臣跟着出列附和。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何况太贵妃您自己也是有儿子的后妃，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麟王之死受了刺激，故意祸乱朝纲。”
一位御史更是直接扬声道。
“先帝临终前既然已经立了当今为帝，皇帝无大过，岂能随意更改。今日换了，那来日太贵妃又有所不满，是不是还要再换？”
“我东晋江山社稷不是小儿过家家，也不该由一介妇人插手。”
端王的视线在赵太师身后的官员们身上一扫而过，眼底阴鸷之色一闪而过。
“听几位大人的意思，是觉得这都是父皇的错？不愿遵从父皇旨意了？”
先帝子嗣不丰，如今更是只剩下晋元帝和端王。
太贵妃出言后，他本就是大家怀疑的对象，此时一出口，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连晋元帝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端王笑的一脸温润，一如从前，对上晋元帝冷寂的双眸却丝毫不怯场，甚至扬唇笑了笑。
“皇兄大可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本王，本王只是遵从先帝旨意而已。”
晋元帝神色不变，语气听不出喜怒。
“四弟是要跟太贵妃一起谋逆吗？”
端王一步步上前，站到太贵妃身侧。
“皇弟只是听父皇的话而已，怎么能是谋逆呢？”
话虽如此，他的站队已经说明了问题，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晋元帝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声音沉了下来。
“来人！把这两个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晋元帝一声令下，隐藏在四周的守卫齐刷刷围了过来。
只是手中握着的刀却指向了晋元帝和赵太师等人。
晋元帝脸色一变，呼吸沉了沉。
“大胆！你们竟然敢将刀尖对向朕！”
他眼眸如刀，射向诚王。
顾卿撤职后，他便将此次泰山祭祀兵防交给了诚王。
诚王笑着出列，缓缓的站到了端王身侧。
“皇上，您不如束手就擒吧，端王仁德，可以给您一个亲王之位，日后便安安心心的在王府养老，岂不美哉？”
晋元帝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诚王，朕待你不薄。”
诚王脸上笑意一点点淡下来。
“你待我不薄？”
他冷笑两声。
“从你继位后看，就处处打压我，抬举顾卿那个毛头小子，还夺我兵权，娶了女儿又不好好对待。”
“我女儿堂堂王府郡主，嫁进宫中给你做妾，你却连她的孩子都护不住！”
晋元帝看一眼身侧娇娇柔柔的淑贵妃。
“你仗着手中兵权，强抢民女，侵占农田，纵容族中子弟欺男霸女，私放印子钱。”
“至于你的好女儿，仗着有孕用肚子里的孩子陷害太子，结果弄巧成拙自己损了龙胎。”
“即便如此，朕依然给了她贵妃尊容，给了你实权实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晋元帝每多说一个，诚王脸色就越难看几分。
“多说无益，你如今已是困兽，不如乖乖的写了退位诏书，本王可以给你求情，留你一条性命。”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晋元帝，语气中带着几分施舍。
晋元帝阴沉着脸。
“若朕不写呢？”
身后的淑贵妃上前一步，手中握着的匕首抵在晋元帝后腰。
她矫揉造作的靠在晋元帝肩头，朝着他的耳根轻轻吹了一口气。
“事到如今，写不写已经由不得皇上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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