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煜，你也长大了，有些事该告诉你了。”外公的手摩挲着膝盖说。
“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外婆狠狠地白了一眼外公，抚摸着我的脊背，“煜煜，没什么事，你外公就是担心你的安全。”
我看了看他们，脸上有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我的安全？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关于我爸妈。”我的声调变的有些急切起来，心里充满困惑和不解。
一会儿，空气中出现尴尬的沉默，静谧着。
“不说，我出去了，反正问你们好多次了，也问累了。”
我正要起身，外婆拉住我，“等过一段时间告诉你，外婆答应你，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爸妈只是暂时遇到一些困难的事情，他们一定能渡过这次难关。我和你外公怕影响你学习，一直没敢告诉你。但是，你也不要过于的猜想，起码你爸妈现在是平安的，只要人在什么都能好起来。”
她说这些话有些慢，好像一边在想一边在讲，同时温暖的看着我。
“外婆，我现在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的。”我装出一副乖巧模样，恳求外婆给我答案。
外婆叹了口气，脸色凝重，看我时又笑着，可是她的笑容显得极其勉强。
“你不说我说。”外公说了一句。
外婆没有说话，递给外公一个默许的眼神。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爸妈就是欠了点钱。”
我急切的问：“欠钱？欠多少？他们不是有个工厂吗？”
“工厂是两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成了别人的了。”
外公嘴角抽搐，眼神愤慨的看着地板。
“怎么成了别人的了？那他们告诉我去国外做生意也是假的？”
“很复杂，你爸妈现在确实在国外。”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刚开始你爸妈做工厂的时候，他主外，你妈主内。随着业务的扩大，你爸找来两个投资人想扩大工厂规模，正是这两个股东，一步一步并吞了你爸妈的心血。他们内外勾结，伪造合同，股权协议，不但霸占了工厂，你爸妈还倒欠他们900多万。”
“900多万？”我瞪着眼睛喊了一句。“报警啊，法律都不管吗？”
外婆抚摸着我的手背，轻声说：“他们能那么做，肯定避过了法律，钻了空子。”
外公摩挲下巴的胡子，一脸伤神。
“详细的情况我和你外婆不是太清楚，你爸妈也没有细说，后面的事情你也大概知道了，为了躲债你爸妈拿走仅有的积蓄去了国外。我们怕讨债的影响你，找了很多借口，把你送到北方去上学。”
“我可怜的女儿。”外婆低头捂着脸发出呜咽的声音。
我搂着外婆，转头问道：“那和我安全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手段太厉害了，我和你外婆也曾受到过他们的威胁，奈何我们一把年纪了他们拿我们也没办法。”
“难道他们要杀人放火不成。”
“孩子，社会上的很多事情你都不懂，很多黑暗的事情你是看不到的，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必须谨慎。你爸妈当时为了脱身给他们写了字据，承诺两年后把剩余的钱给他们，两年的期限马上到了。我们也考虑到你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要适应，所以提前一年托关系把你转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当时我和你外婆商量和你一块去，你爸说害怕走的人多容易引起他们怀疑。”
“为什么是今天，两年你们都不告诉我。”
外公没有回答我，继续说着，“前几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着我，最近我听别人说你爸妈以前的工厂经营不善已经买了。我猜想他们肯定是缺钱了，那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我们这次叫你回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说着外公对外婆使了个眼色说，“老太婆进屋拿去。”
不一会，外婆从房间拿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东西放在我的手里。
她双手扶在红布上，“孩子，这是我和你外公的积蓄，你拿上，里面的钱足够你上大学了。”
我一脸迷茫，迅速的把它放在茶几上，“你们这是干什么，打算永远不让我回来了吗？”
外公也凑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煜煜，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这也是不得已，说不定他们过两天就走了，我们也是以防万一嘛，这第一件事就是你把这个保存好，第二件事就是你明天晚上连夜就走，为了安全今年过年也不要回来了。”
“是啊，等这个事情解决了，你随时可以回来，或者我和你外公搬你那边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泪水在眼珠子打转。
“傻孩子，你已经长大了，外公相信你能应对自己的事情了。再说又不是永远不见面了，避其锋芒嘛，懂不懂？”外公笑着，露出慈祥的目光。
“孩子，听话。外婆也不想让你离开，实在是没办法。”
“有本事他们找他们去啊，凭什么让我跑来跑去。”我大声嚷了一句，心里对我爸妈燃起一丝恨意，为什么要把这些问题抛给我们。那时年轻的我根本不懂生活的无奈，只会一味的理论对错。
“你爸妈也是没有办法。”外公拍了一下大腿说。
“我不管。”我起身摔门，爬在自己床上，完全不顾身后外公外婆的叫嚷。
我的思绪倒回以前，当初他们说让我换个城市上学，那时我多么的抗拒，一连两天没吃饭，又哭又闹......
爸妈总以工作为借口，换来隔三差五机械式的电话。
想着想着我的泪水唰唰的留了下来。
“邦邦邦。”一声敲门声后听见外婆说：“煜煜，你的电话。”
我抹了抹泪水，不情愿的起身径直走向电话。
“喂！董煜，你还没出发啊，我都到了。”话筒传来郑晓晨焦急的声音。
“我家里有事，出不来了。”我冷冰冰的说。
“这......那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我就走了。”
“啊......”停顿了一会，“你是打算不见我了吗？”
“我......”
外婆夺过电话，“孩子，你是煜煜的同学吧，家里确实有点事，他出不去，你们实在想见面，你方便就来我们家，正好我和他外公要出气一趟。”
“外婆，你.......”
外婆看了我一眼，指着沙发示意让我坐下。
“我家就在......”
“好，你到了直接上来。”
“好......”
挂了电话，外婆坐在我身边。
“虽然你不能出去，咱们也不能食言，只能委屈一下你的同学跑一趟了。”
“你让人家一个女孩子来我们家合适吗。”
“这有什么，你们又不是......”外婆停住了声音，脸上突然笑了起来，“你们是不是......”
“你别乱想了，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她马上出国了。”
外婆看我不再生气，笑了几声。
“知道啦，知道啦。”转头对屋里喊了一声，“老头子，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临走前，外婆在茶几摆了一些水果，告诉我冰箱有我爱喝的汽水，最后她拉着外公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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