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衿做好饭食，摆到桌上，招呼大家伙吃饭，顾蓁蓁也去外边儿把闲聊的顾老爹喊了回来。
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顾老爹觉得这顿饭吃得有些死气沉沉，于是开口问道：“你们今天都怎么了？”
顾沁也是一脸懵，娘怎么还不说银子的事儿？
家里人，也就只有他俩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叹了口气，才说道：“今天大郎进县衙挨了板子……”
“大哥又犯啥事儿了？！”没等说完，顾沁就瞪大眼睛惊叫一声。
王氏伸出筷子敲了她脑袋一下，骂咧道：“女孩子家家的，你咋呼个啥！”
其实这也不怪顾沁惊讶，之前顾大郎也是犯事进过县衙的，不过好在犯的事儿不大，拿些银子打点也就放出来了。
这如今刚改了性子，顾沁也担心大哥再干混事儿，把银子给败光了。
顾芸见王氏把话题扯歪了，于是接着把写的话本子被县令叫停，自己不服气去找县令评说，结果差点挨二十大板，后又被祁夫人出面保下的事儿像说书般说了一通。
“然后呢？”顾沁听得精彩，顾芸却不说了，连忙问道。
“然后大郎明年还能不能活，就看这稻种弄不弄得出来了。”王氏又是一声叹息。
好在有神仙教过大郎，她心里倒是没那么担心了，这事儿她跟谁都没说。
就是顾老爹听后，有些沉不住气，眼睛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还是顾芸眼疾手快，一下就给扶住了，不然这一下倒下去，脑袋没准儿摔出个好歹来。
顾老爹还是要比王氏坚强点儿，也就晕了那么一下，很快在顾芸掐人中的手法下恢复过来。
“造孽啊！”顾老爹丢掉筷子，饭都吃不下了。“摊上这么大个祸事！”
顾芸赶紧解释：“这是福是祸还说不定，我有办法，不过我虽然知道怎么培育，但也没真的种过庄稼，以后也少不了爹和二郎的帮忙。”
一向不爱说话的二郎此时说道：“大哥你放心，咱是一家人，有什么要帮的，你尽管说就是！”
顾老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点点头同意。
顾沁有些担忧：“大哥要是种不出，不会连累到家里吧……”
“闭上你的嘴，吃饭！”王氏心里生气，塞了块馍馍到顾沁嘴里，有些不满意女儿的态度，这还没开始就怕连累了。
都是一家人，肯定得一起把这道坎过了才是。
接下来，王氏又把送酒得来的钱拿出来，给大家交代了一遍。
今天因为事发突然，酒坛子也没买，下午王氏决定再去一趟镇上，家里陆续有人又送来几千斤青梅，郑子衿和顾沁今天下午就在家里拾掇青梅。
之前在村子里请的几个妇人还是照常来帮忙，顾二郎现在干活不方便，可以帮着做些给青梅划口子的活计。
顾芸下午则和顾老爹一起出去看家里的田地，在这里，家家户户种水稻都是旱种，直接把田地里的土挖松，然后撒种子就成。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水稻播种的时候，这就有点像现代的中稻了，一般是四月初到五月底播种，九月中下旬开始收获。
因为播种的方法不适合水稻生长，这里的水稻一年只能收割一茬，产量也不高，并不像现代那样，侍弄好的田地，每年还可以播种两茬。
三月上旬至四月下旬播种，六月下旬至七月收获为一茬。在收割以后马上播种，十月下旬至十一月还可以再收一次。
顾芸查看了这里的土，虽说长青村是靠大晋国偏北边，但是土地的质量，却跟现代南方的土地差不多，她之前就是南方长大的。
如果培育出稻苗，按照两季稻的种植方法去算，产量还会加倍。
想到这里，顾芸心里信心十足。
不过还是要先把家里的旱田先弄成水田，这样的环境可以让稻苗更加舒适地生长。
顾家因为这段时间弄青梅酒的事情，之前松了土的地还没下种子，顾芸也因此松了口气。
她指着其他人家已经播种的地，对顾老爹说道：“爹，这样的水稻种植方法是不对的。”
其他吃了午饭出来干活的人听到这话，直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咱都是种了几十年地的人，难道不比你这锄头都挥不动的小子强？
有人停下手中的活，笑着看向这边：“大郎，那你说说，咱该怎么种？”
这玩笑似的语气，怎么看也不是认真请教的。
顾芸也不计较，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跟他们用了几十年的种植观念大有不同。
“水稻既然叫水稻，那肯定是离不开水的，所以咱们不能在旱地里种，需要把地往下挖，在里面注满水，做成水田。”
那人又笑道：“还是说你不懂了，那稻种泡在注满水的田里，不是就泡坏了嘛！”
“这就要先育苗了，先把稻种用水浸泡，再用湿布盖住催芽，发芽的芽种要用施肥的土壤覆盖生长一段时间，等秧苗长到一定长度，就可以在水田里分垄栽种了！”顾芸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对方。
那人见她这么认真，讪笑一声：“咱们天天干农活的，哪有这个时间去弄这些……”
顾芸却加了把劲再次说道：“柱子叔，你别看这过程复杂，要是按照这个方法来，等秧苗开花的时候，人工再介入授粉，水稻产量能比现在翻个四五倍！”
被称柱子叔这人是村里周老婆子的儿子，刘长生的爹——刘得柱。
他被产量翻个四五倍这话惊得说不出话来，正想细问，却听旁边另一个做活的人说道：“嗨，你跟这小子较什么真，说的话确实一套一套的，他家怎么不自己去做，要叫别人去做？别耽误了今年的收成！”
刘得柱这才回过神来，是啊，也没见顾大郎下地干过活，怎么差点就信了他呢？兀自摇摇头，专心挖起地来。
顾老爹在一旁却听得津津有味，琢磨一番，觉得大郎说的方法可以试一试。
况且大郎已经跟官家赌上自个儿的脑袋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大郎，咱家今年就按你说的试一试！”
听到顾老爹的支持，顾芸心里很是感动，至少她说的话，家里人还是信她的。
顾家一共有五亩地，其中三亩是靠河边的旱田，散成了四块，有好有差。
还有一亩是良田，分成了两块，跟旱田一样都是用来种粮食的。
大青山前头的地界还有一亩山地，全部连成了一片儿，专门用来种土豆红薯这种不娇气的作物。
说干就干，顾老爹回去找来挑水桶，准备一担一担地挑，好把水填满。
顾芸却阻止了他，表示有更好的办法蓄水。
大青山上有许多野生竹子，只要利用得好，可以先做一个手摇的引水车，把河里的水直接引上来。
她先让顾老爹上山砍一些竹子回来，要粗壮些的，自己则是回去在书房中画起了图纸，把每一个步骤分门别类地画出来。
等顾老爹回来一看，一目了然，不由的惊叹道：“你小子不愧是我儿子，这都想得出来！”
顾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也不是她想的，都是前人的经验……
顾老爹开始去锯竹子做水车，顾芸则把家里的稻种翻出来，找了个大盆掺水泡上，明天就可以捞起来找块大的湿布盖上，等待发芽。
做好这些后，顾芸开始帮着郑子衿弄起青梅来，主要做的就是将烧好的水，挨个端来把青梅烫一遍。
一旁来做工的妇人调笑道：“大郎现在知道疼媳妇了，知道郑氏忙不过来，还晓得来帮忙。”
顾芸愣了一下，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打着哈哈笑了两声，慌忙把水倒下，逃离了现场。
待回到厨房，看见郑子衿忙里忙外走不开的样子，想着就这么几个人，要在青梅季节过去前把剩下一年的供酒量都做完，怕是有些吃力。
于是上前说道：“咱们今晚再跟娘商量一下，开个酿酒坊吧。”
郑子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也认同这个想法：“听你的。”
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现在这种进度，哪怕把青梅量收齐了，也不一定能赶在青梅烂掉之前全部酿完。
以后万一有了其他酒品，怕更是忙不过来。
在村里建坊的成本并不高，主要就是付一些人工费，如今挣了些银子，让大郎去跟婆婆说，应该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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