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奶奶和妈妈同时惊呼道：“老曾！”“爸！”
这个耳光让当时的我惊恐万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爷爷这样的举动，这事对爷爷的刺激恐怕是难以想象的。
爷爷带着一种沧桑的威严，说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时没有阻止你妈抚养你，结果教出了你这么个祸害！我们曾家的清白，全都要毁在你手上！”
“老曾，你这么说就有点过了啊！没那么严重！”这种时候，还敢说话的，只有奶奶了。
“你知道什么，这种事那叫变态，天理不容。我们曾家，决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
爷爷想了想又说：“不过幸好，这事发现得早，没有传开，还有救。”
我听爷爷这么说，好像看到了希望，庆幸爷爷没有放弃我，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爷爷对妈妈说：“我听说外地有医院，专门治这个的，你把孩子送去治疗吧，钱不够我们想办法。”
妈妈一听，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的说道：“爸！你知道那是怎么治疗的吗？”
爷爷平静地说：“我看到报纸上写过，是电击。”
我一听，“电击”，我从刚才的庆幸瞬间转为极度的恐惧。“我不要！我不要！我怕！”我转向妈妈，想要寻求她的解救。
“爸，孩子才不到16岁，这么小的孩子哪里受得了电击。那不是治病，那是在折磨孩子啊！”
“那也比当变态好！”
“爸，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把孩子送去这种地方。”平时没有主见的妈妈，第一次显得那么坚定。
“那你说怎么办？”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孩子会改的。”
“改？报纸上说，有的孩子电击都改不了，难道你指望他自己改？”
“总之，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去受这种折磨。”
“这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我们曾家的名声。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们家以后哪还有脸。还有你，生出这样的小孩，还不被人笑死！”
妈妈看了看奶奶和爷爷，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孩子是我生的，没有教好他，是我的责任，我不怪别人，怪我自己。我愿意一个人来承受。”
“老头子，孙子跟了我们这么多年，从小就听话，从不让咱们操心，多好的孩子，就是一时糊涂，咱们好好教，何必去受那罪！”奶奶对爷爷说。
爷爷见妈妈很坚持，奶奶也跟自己唱反调，便对妈妈说：“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能承受得了的。既然我说服不了你，那就问问全家人的意见，免得说我专制。”
当晚，我的大舅、小舅、大姨、小姨四人，以及爷爷奶奶、妈妈，还有我，总共八人，都聚在爷爷家里。爷爷首先告诉大家，今晚说的事不准传出去，然后便委婉地说了一下我的情况。
听爷爷说完，大家都没有吭声，只是私下交头接耳。
爷爷又说：“我认为，应该把孩子送去治疗，治好了，就还是个好孩子嘛，这也是为了他的将来考虑。这里都是自己家里人，你们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大舅先说话了：“我觉得可以，听别人说，这病能治。”
大姨也说：“是啊，这该治就得治，不然以后怎么办呀？而且以后要是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可就不好了，家里其他孩子都会被歧视。”
小姨没有说话，好像默认了大姨的说法，看了看妈妈和我。
小舅有些愤愤地说：“我听说这是天生的，这都是他那个亲生父亲的种。”
妈妈知道小舅因为过去的事，一直记恨我的亲生父亲，但她不愿他们当着我的面提这些往事，便开口说道：“过去的事，你不要多说了。她是我儿子，我会管。”
爷爷又说：“依我说，就是送去治疗，受点小罪，总比以后出大事的好。那些乱七八糟的病，都是这么乱搞出来的。”
他们似乎很快便达成了一致，都赞成爷爷的意见。然后爷爷对妈妈说：“看吧，大家都是为了孩子好，你也别固执了。”
我当时好怕妈妈会同意他们的办法，近乎绝望地恳求道：“妈，我没病，我怕，我不要去！你别送我去治病！”
妈妈听到我的声音，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坚定地说道：“他是我的孩子，我说过，我不会让他去受那个罪。你们再怎么说也没用。”
“你脾气怎么变得这么犟了？那你说，你打算怎么办？”爷爷问妈妈。
妈妈沉默了片刻，然后毅然说道：“你们最担心的，就是怕孩子影响了家里的名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当没生过他吧。以后他不再是我的孩子，也不再是你的孙子，他就不会影响你们了。”
“妈，不要。我愿意去治疗了，我愿意去，你别不要我。妈……”
“儿子，你放心，妈妈没有不要你，妈妈还是爱你的。让你出了这种事，是妈妈不好，妈妈对不起你。你马上16岁了，可以出去闯荡了。初中毕业，你就出去吧，去大城市闯一闯，好好生活。”
“是啊，我们16岁的时候，早就开始赚钱了，现在16岁也不算童工了，可以去打工了。”大舅说。
“老头子，你真的忍心吗？”奶奶红着眼，质问爷爷。
“这都是为了我们曾家，这样也好，老三为了这个孩子苦了这么多年，这样也算解脱了，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爷爷说。
“曾郑中考前这段时间，就不劳烦爸妈你们费心了，他就住我那儿吧。等他中考完，我会亲自送他走。”妈妈似乎没有什么想说的了，说完这些便带着我离开，回到了她住的小屋。
回到妈妈的住处，我还想央求妈妈，不要赶我走。妈妈告诉我：“孩子，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送你走，他们一定会把你送去治疗的。我知道这事以后，找医院的医生打听过，他们说那种治疗除了给孩子更多的痛苦，没有什么用，而且有的孩子还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我不能让你去受那个罪。你长大了，应该学着独立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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