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钰本来还在生气，可说着说着，越说越委屈，最后竟是哭着跑了。
文琛眉头微皱，对一旁的阿城说：“你别介意，这丫头今天有点不对劲。”
阿城笑着摇头，不以为意的说，“是有点不对劲。”
文琛惊奇道：“你也看出来了？”
阿城点头，“不管五小姐今天打的什么主意，四少爷最好还是及时制止的好。”
今天那是一群什么人？五皇子、六皇子、几位出身不俗的皇子伴读。
无论文钰的目标是谁，撞上去无疑都是在丢整个文家的脸。更是将自己摆到了最低的位置上。即便将来她果真与其中一人有了姻缘，怕也会因此而被人诟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珍惜。
文琛神情郑重。阿城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甚至会想得更多。文钰和家里的姐妹们不同，其他姐妹因为出身的关系都够不上皇子妃，但文钰是够得上的。
可是，以文家今时今日的处境，文钰的亲事绝不能和皇权沾上任何关系。哪怕那个人只是皇子的伴读，也绝对不行。
到了晚上，待文祈年回家见过黄老太之后，文琛就单独找上了文祈年。
这段时间事情有点多，文祈年也没能抽出时间考校文琛的功课。正好，父子二人到了书房，不等文琛说事，文祈年就先考校了一番他的课业。见他学问颇有长进，并未因为在家自学就有所懈怠。
文祈年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问他主动找他所为何事。
文琛便毫不隐瞒的将今天发生的事，统统告诉了文祈年，还将自己和阿城的建议也一并说了。
文祈年皱眉沉思，良久才说：“你做得很好，想得也长远。你爹我本就是文臣，如今正得圣上重用，你外祖家又是功勋卓着的武将世家，咱们家想要长久，就绝不能和皇权扯上关系。否则，当初也不用费尽心思的让你弟避开五皇子了。”
文琛略有些担忧的问：“那文钰的事……”
文祈年叹气，“本来想着文钰年纪还小，再过几年定亲也不迟。可现在看来，怕还是早些定下的好。”
文琛：“会不会太早了？文钰今年才九岁。”
文祈年：“不妨事。这年头指腹为婚和定娃娃亲的也不在少数。”
文琛：“那，父亲可有人选了？”
文祈年摇头：“没有。这个可以问问你祖母的意见。”
想到黄老太身边的贴身大丫鬟阿棉白天的态度，文琛有些犹豫，“祖母如今身子不好，怕是劳累不得。”
提到这个，文祈年心里也是忧心不已，“要不，我还是请个太医回来给你祖母看看吧？”
文琛摇头，“余大夫的医术并不比那些太医差。他既然说没事，想来是真的没事。就别再多此一举了吧。”
文祈年点头：“也是。”余大夫那干巴老头儿的脾气可不是太好。要是知道他们这次又请了太医，只怕以后都不会再来府上看病了。
父子俩都陷入了沉默。
突然，文琛试探性的说：“父亲，您觉得阿城怎么样？”
文祈年与阿城接触不多，对他印象不深，只记得他是黄老太从乞丐堆里捡回来的，是个十分瘦削的孩子，但不知何故，很得黄老太重视。
文祈年实话实说：“这些时日太忙，我也没见过他几次，不太了解，也不好做评价。”
文琛说：“阿城很聪明，学习一点就通。他也很用功，这才没两个月，就能跟上书院初级班的进度了，怕是比文琅还强些。
“除了学业，他为人不卑不亢，行事颇得章法，我瞧着他人品心性皆是不俗。最重要的是，他对文家有归属感，会从长远考虑文家的未来。今天文钰的事，也是他提醒儿子的。”
听了文琛的话，文祈年倒是对阿城增加了几分好感，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
文祈年：“你想说什么？”
文琛小心翼翼的说：“招阿城给文钰做童养夫，父亲以为如何？”
文祈年想了想，“这事还要你祖母点头才行。你母亲那儿也要知会一声。还有，阿城那孩子是个有主见的，就怕他不会答应。”
文琛诧异的问：“这么说，父亲不反对？”
文祈年笑了笑：“难得见你如此推崇一个人。我相信你的眼光。”
“谢谢父亲。”文琛素来冷肃的脸庞上难得的染上了一抹红晕。他望着文祈年的目光中带着热切，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两分。
看着神情亢奋的儿子，文祈年笑着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夸一句就激动成这样。还有得学！
文钰的亲事，父子俩算是初步达成了共识。可这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敲定的。父子俩又商议了一下给文钰找女夫子的事情。
这事，毫无疑问的再次得到了文祈年的认同。
晚上回房，文祈年就叮嘱伍氏尽快备上礼品，亲自回镇国公府一趟，拜托镇国公夫人帮忙，找个从宫里出来的，性格严厉些的老嬷嬷回来教文钰规矩。
伍氏素来都是文祈年说什么，她做什么的。也没问为什么突然要找人来教文钰。
反正文祈年一说，她就爽快的答应下来。等回了镇国公府，还照着文祈年的要求一字不落的说与镇国公夫人。
结果，镇国公夫人果真给找了个厉害的老嬷嬷，害得文钰苦不堪言。当然，这都是后话。
话说，自从黄老太认了阿城做远房表侄孙，让他做了文府的表少爷之后，阿城的待遇就和府里几个读书的少爷一样了，有自己的院子，也有专属于自己的小厮、下人。
白天的事，别人不知道，阿城的贴身小厮却是从头至尾，看得明明白白的。
白天的时候，有别人在，那小厮也不敢说什么。带到晚上，书房中只剩下他们主仆二人了，那小厮才善意的提醒道：“少爷，您以后还是躲着些五小姐吧。五小姐的事情，您最好也别管了。奴才知道您也是好心，可五小姐不好惹，当心她找您麻烦。”
阿城没说话。他知道小厮是为他好。可他，做不到眼看着文钰走上不归路，还视若无睹。
说出来或许别人不信，可当他第一次见到文钰开始，他脑海中浮现出关于文钰诸多画面。
他看到文钰对五皇子一见钟情，再到情根深种。
也看到文钰为了五皇子，百般哀求自己的父亲、兄长，让他们帮住五皇子。
他看到了五皇子对文钰的刻意接近，讨好利用。
也看到了五皇子在利用完文钰和文家之后，将文钰弃如敝履。
……
明明这所有的画面都与他无关。可他偏偏就看到了。
从文钰和五皇子相遇那一刻开始，到文钰最终曝尸荒野，惨淡收尾，所有关于文钰的一切，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让他想要忽视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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